李秀色皺起眉頭,這東西八成真是失心瘋了,說的話她半句也聽不懂。
顏元今聞言則是倏然一怔。
“小郎君,你說是么?”硎尸桀桀笑得愈發詭異:“我們,是一樣的貨色。”
話音未落,喉嚨卻便被鋒薄劍尖抵住,顏元今面上寒光一瞬閃過,眸色極暗,看著它,低聲問道:“你說什么?”
“別生氣?!?/p>
硎尸安撫完,輕輕啟唇:“我是說……”
它的聲音極其飄渺,這一句話幽幽吐至一半,眉心花鈿忽而一亮,竟飛出了一道紅光。
顏元今下意識側邊稍移,同時間將抵住它喉嚨的劍尖毫不留情地用力前刺,卻發現那紅光本便不是朝他而來,而是與他擦肩而過,直直地砸向后方誰人的身上。
他只聽身后一聲嬌脆的悶哼,而后手中今今劍朝前的力道似乎被誰用力一阻,稍稍偏頭,便對上了一雙神色空洞而呆滯的眼。
面前是穿得像個紫瓜的小姑娘,不知何時站至了他身旁,右手穩穩抓上了劍身,不讓他再朝前刺,她皮膚本就細嫩,又因抓劍的力道極重,掌心竟已滴滴落下鮮血。
這只手前幾日方被門夾傷過,淤腫還未消盡,眼下又被折騰成這般。
顏元今盯著看了半晌,終于輕皺了下眉頭,抬頭對上李秀色那張木訥又毫無表情的臉,似不知是覺得好氣還是好笑,問道:“你做什么?”
面前的紫瓜毫無反應,神如木偶。
硎尸在旁怪笑起來:“美娘子自然是向著我,攔住你,叫你別殺我呢?!?/p>
顏元今轉過去看它,只見劍尖已然刺破它皮肉,流出殷紅的血來。硎尸的血色與常人無異,不過卻非熱血,而是冷如冰水。
他諷道:“看來還是本世子看的書過少,只知道你這類chusheng會定身失身術,竟沒想到你的歪門斜術竟是一套接一套。”
硎尸笑容意味深長道:“比不上小郎君,說起來,凡是常人皆逃不過的定身術,為何方才在你身上便失了效?莫非郎君骨子里,也流著……”
顏元今沒讓它說下去,只道:“還是頭一回見著一個僵尸這么多廢話。你可知,言多必失?”
硎尸咯咯笑道:“是么?那我不說了,不過小郎君這雙眼睛的顏色倒是好看呢。”
顏元今神色冷下來,鳳眼中原本的琥珀瞳孔此刻陰沉得厲害,他似乎懶得再廢話,今今劍欲要上前,卻忽意識到此刻還是被誰牢牢抓住,隨著他動作固執一晃。
顏元今慢慢扭頭看向那人,兩個字似從牙縫中蹦出:“松手?!?/p>
若是平常,李秀色早便乖乖聽話,可眼下她不僅沒松,還直勾勾地看著他,雖說眼神無光,可這姿勢活像是在同他叫板一般。
眼見著她右手掉落的血珠越冒越多,卻像是絲毫察覺不到疼似的,顏元今心中多了幾分不耐煩,沒什么好氣地道了一句:“自作自受。”
隨后他干脆放棄右手刺劍,直接伸左手,隨意自袖中一拂,便摸出兩枚銅錢來,誰料剛捏至掌心,還未彈出,便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那小手帶著shi答答的潤感拂過他指尖,顏元今低頭,看見自己手上也因此被蹭了幾絲血。
他偏頭看過去,那紫瓜果然正膽大包天地抓著那兩枚銅錢,木頭般地瞧著他。
所以,是他做什么她都要攔著是吧?
廣陵王世子氣笑了,聲音陰惻惻:“很好。等出去再跟你算賬。”
他沒注意,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那紫瓜身子不易察覺地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