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幾人皆大笑出聲,他也干脆將信拆了,當(dāng)眾朗讀,供眾人嘲弄。最后將紙放地上一踩,摟上小妓的香腰,在踏入溫柔鄉(xiāng)前道:
“李娘子下回若想勾搭別人,不如先換張臉來?我真是好奇,你平日都不照鏡子?”
只記得當(dāng)時李三娘子半晌未動,任憑羞辱,隨后渾身顫抖,什么話也不說,扭頭哭著便跑了。
分明是個慫包子,怎的今日卻好似性情大變,不光穿著打扮言談舉止似變了個人,竟還學(xué)會了反唇相譏。
他眼下在林美人面前丟了面子,心中不快,立馬諷道:“你別以為你如今伶牙俐齒便能如何,當(dāng)初哭哭啼啼糾纏我不得,現(xiàn)在莫不是因愛生恨了?”
李秀色:?
李秀色瞧見他這幻想癥的模樣,只恨不得翻白眼,深吸口氣,微笑道:“高公子,眼下可是你糾纏于我。”
“我都說了,如今我擦亮雙目,已分得出面前是人是狗,你怎的還不信呢?”她故作驚訝道:“莫不是我手上這串叫你誤會了?”
她說完,懶得再同他浪費(fèi)時間,抬手就要利落地將手繩摘下來以證清白,最好能甩這狗男人臉上,可偏偏不知為何,拽了一下,卻沒能解開。
李秀色心中當(dāng)即一咯噔,壞了。
這手串當(dāng)日她是隨意套上,后覺得松垮便將尾繩系了個小死結(jié),眼下卻是死活都解不開,甚至還脫不下來。
高復(fù)眼瞅著她動作,頓覺又占了上風(fēng),幸災(zāi)樂禍般摟住懷中美人,言語譏諷道:“李娘子這可是說一套做一套,我就說,當(dāng)初可是哭著喊著親手做來要與我配對,眼下如何能舍得?”
“也罷,要些臉面了,就是不知你如今學(xué)沒學(xué)會照鏡子,若是會了,那便別再有那些癡心妄想的心思,要知道,這世上也只有我林妹妹這般天仙才能配得上……”
沒等他說完,卻忽聽頭頂一陣風(fēng)聲,緊接著,不知什么東西彈至了李家三娘子的手腕處,只聽得“唰——”一聲,那東西輕輕一割,她正拉扯的手串瞬間崩成了兩段。
李秀色頓時一愣,只覺肌膚處一陣微微涼意,那東西擦著她手腕割完繩后,便輕輕飄至了地上,仔細(xì)一看,竟是片極其纖薄、仍在滴水的茶葉。
高復(fù)頓時大驚失色:“誰?誰扔的東西?”
話音剛落,頭頂忽又被什么重重砸了一記,李美人嚇得立馬推開他躲至一邊,高復(fù)吃痛之余捂著腦袋看去,見掉在地上的是只羊毫,登時怒不可遏,也再顧不上裝什么風(fēng)度,抬頭嚷道:“哪個不要命的敢偷襲我?!”
李秀色也順著看去,卻見路對面長齋閣三樓處開著面小窗,窗戶正對著他們方向。
顧雋正站著窗邊,露出上身,他似是也沒反應(yīng)過來,先尷尬地瞧了瞧自己突然變得空空如也的手心,再頗為歉意地低頭朝高復(fù)打了聲招呼:“那個,不好意思啊,是我的筆。”
“……”
高復(fù)瞧見是他,怒氣沖沖的神色頓時一收,他一個太仆寺卿家的自是惹不起當(dāng)朝太師之子,連忙放下揉頭的手,忍氣堆笑道:“原來是顧公子!無妨無妨,您是不小心落了東西下來?這樣,我叫下人再給您送上去。”
顧雋連忙擺手:“不必了不必了。”
李秀色見著是顧雋,先是愣了愣,而后只覺得奇怪,這廝素來手無寸鐵,怎么能將毛筆扔這么準(zhǔn)?還有那解了她燃眉之急的茶葉,力道穩(wěn)準(zhǔn),一看是些內(nèi)力功夫的……
顯然高復(fù)也察覺了這一點(diǎn),他揚(yáng)著脖子,客氣道:“顧公子,你方才有沒有瞧見是誰丟了個——”
話音未落,顧雋身旁的另一面的窗子忽而“吱呀”一聲推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