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色說不出來了,她眼下瞧著陳皮,便不由自主想到他主子,想到他主子,心中頓時又開始哀嚎起來。
她本想著說叫你家主子不必這般大費周章,但那門早已手腳麻利地裝了一半了,像是生怕她拒絕似的。只好清清嗓子,話鋒一轉道:“……沒事,替我多謝世子。”
說實話,李秀色以前也并非未看過那種故事,可卻真真是十幾年來頭一回做那般荒唐離譜的夢來。夢便夢了罷,從前只聽男子好色,哪條律法不準小姑娘做春夢了?
但是好死不死,怎么能偏偏夢見是那騷包?
李秀色一來覺得自己膽大包天;二來痛恨自己饑不擇食;三來迅速找好理由,想著定是一夜與那騷包孤男寡女相處過久,換做旁的阿貓阿狗也是一樣的,緊接著看了話本,話本里那王爺性格惡劣確實與她心中的廣陵王世子有幾分相像,最后最后,顏元今的皮囊確實有些過分得好,很難不影響人夢中定力,于是她便這么順理成章了。
饒是想明白了,小娘子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燙得像火燒,大有幾分心虛在。不行,以后見著顏元今都得繞道走,好在他今天沒來。
還在思忖著,忽又聽小蠶從不遠處后門跑了回來,手里拿這個青瓷小瓶,遞上前來道:“小姐,這是方才謝小公爺差人自后門給您送來的,說是上好的藥材,可補氣血,還可祛疤。又說本是昨夜便要送的,但忙于公務,未來得及。”
沒等李秀色回話,陳皮倒先怪叫了起來:“誰?”
他直接不客氣地自小婢女手里拿過瓶子,打開朝內看看,正瞅見幾粒紅色的藥丸。
壞了,也是養珍丸。
宮中賜物,想來國公府得了一份,但怎的也給李娘子拿來了?
這小廝機靈得緊,皇帝不急太監急起來,本著替主子爭口氣的心思,忙道:“李娘子!我家主子送的比這管用多了,必要先用主子給的那個。”又睜眼說瞎話道:“你瞧謝小公爺送的,一看便不是什么好東西。”
“……”
說話間,那門已裝好了,陳皮也不等人反應,帶著人沒一會兒便跑了,邊跑邊嚎:“走快些,我要抓緊回去稟告主子,出大事了!主子啊啊啊——”
“……”
李秀色主仆兩人看著那小廝瘋了似地跑出去,不約而同地抽了下唇角。
小蠶回神看了眼門口:“小姐,世子送的這門可真好看。”
李秀色眼皮跳了跳,如臨大敵道:“不許提他。”
陳皮走后許久,小蠶進屋里來時,瞧見屋內的小娘子還正托著腮對著那道門發呆,眉頭緊緊皺著,不知在想什么。
小蠶上前支支吾吾喚了聲:“小姐。”
“怎么了?”
“我方才在柴房,聽里頭的大娘說閑話,說是昨夜有人瞧見喬家老爺于國公府門前同喬娘子起了爭執,喬國公似是生了大怒,也不知所為何事,回去后就罰喬娘子跪了佛堂,還找人嚴加看管,說是喬娘子低頭認錯方可出來。可聽喬府下人說喬娘子就是不服軟,連飯都不吃,從昨夜到眼下都還在跪著呢。”
李秀色“唰”一下便坐直了:“喬姐姐和她爹吵,還被罰了?”
見小蠶點頭,李秀色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喬吟作為喬國公唯一的女兒,又生得天仙似的人物,自小都是被寵養著長大,能鬧到這個地步,叫她爹這般生氣,不用想也知道為誰。
她急忙道:“衛道長呢?”
小蠶搖了搖頭:“不知道,未聽人談起什么道長。”
李秀色沉吟道:“你托人替我去喬府問問喬姐姐現在情況,若是可以,幫我送張紙條和點心進去。這般倔著怎么行,還絕食,身體不要了?”
“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聽到衛道長于何處。”她思忖了下,想起什么道:“對了,替我給陰山觀的一位喚做道靈的小道長捎封信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