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給我開個小灶,告訴我顏元今人在哪里?”
“再或者我死就死吧,能不能順便帶走一個?比如說這個廣陵王世子,我實在有些舍不得他……”
“……”
她自言自語了半天,正覺頭暈,忽見面前遠遠走來一個端著盤子的身影,那人行至跟前,先是禮貌對她點了點頭,而后規矩地往桌面上置換新鮮的點心。
放完便收了空盤要走,誰知方走出一步,那人手上卻不知為何忽然一顫,盤子沒有拿穩,“啪”一記摔在地上,直接砸了個粉碎。
李秀色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這女子面上蒙了紗,分明就是方才進莊時那個在亭間挨罵的美人娘子。
美人娘子一邊連聲致歉,一邊去撿拾碎片,袖口垂落露出一小截手臂,上頭似有些傷痕,李秀色眼尖得很,又瞧見她指尖發白,且手腕處仍在微微顫抖,似控制不住一般,便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你是生了什么病嗎?”
那女子稍稍一愣,將袖口朝下拽了拽,遮掩住胳膊,而后才道:“回娘子,奴家這手小時候落下了些病根,偶爾是會發顫,方才不小心驚動了娘子,我、我給您賠罪。”
“不礙事。”李秀色多瞧了她手一眼,又道:“方才那管事的罵你,是因為這個?”
那女子垂頭:“奴家手腳笨拙,今日發起病來,擾了幾個客人的興致,山莊易主,新管事的還愿意收留我,沒真將我趕出去,已是萬般寬容了。”
話音落下之時,碰巧湖面上吹起冷風,李秀色凍得一哆嗦,愈發迷糊了幾分,瞧見美人娘子的面紗被風掀開一點,忍不住稱贊道:“你生得真漂亮。”
那女子一愣,忙抬手壓住面紗,低聲道:“娘子說笑了。”
李秀色搖搖頭:“沒有說笑,”她抬手指了指自己面上的帕子,嘟囔道,“我就不好看,所以才要遮住。如果、如果我能跟你一樣好看,或許……或許我今天就不用死了罷。”
那女子抬頭,見面前桌邊坐著的小娘子帕下隱約透出的紅暈看上去有些不大正常,似是發熱癥狀,雙眼卻亮得驚人,說完話還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真的很有些難過似的。
沒等回話,便聽那小娘子又道:“美人娘子,你叫什么?”
“奴家姓朱。”
“哦,朱娘子。”李秀色對她笑道:“你別擔心,就跟管事的說盤子是我摔的,她不會再罵你了。”
女子心中微微一動,忍不住道:“多謝娘子,奴家……”
還未說完,卻忽被湖中一針猛烈的“嘩嘩”聲打斷。
李秀色也聽著了,她扭頭瞧去,見臺下水中黑壓壓的,似是有什么龐大的東西飛速竄過,卻又迅速消失無影。
她奇道:“你們這還養了這么大的魚嗎?”
朱娘子道:“這水下都是些冬日鯉魚,沒見過這么大的……”又搖搖頭:“許是方才瞧錯了。”
說著,她將目光收了回來,輕聲道:“娘子,若沒什么事,我便退下了。夜寒風重,我見您似染了寒疾,還是早些歸家罷。”
見李秀色點點頭,她便用粗布包住盤子碎片,順著蜿蜒亭橋路慢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