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斯霆在一起后,真的有很多很多……以前從來不曾有的情緒。
明明之前很多年,他也無數次獨自在紐約過圣誕,透過玻璃看著時代廣場的霓虹。無數次在異國的學校一個人獨來獨往,麻木啃冷掉的熱狗。
那時的他卻并不覺得寂寞。
而現在,卻只是看見天邊淡淡一抹極光,都會有些悵然無法和身邊人分享。掌心貼在冰冷的玻璃,另一只手中手機依舊滾燙。屏幕停留在十分鐘前掛斷的簡短通話界面,最后一句溫柔不舍的的“晚安”似乎還懸在空氣里,混著中央空調干燥的熱風,搔得耳廓發癢。
其實,他還有很多東西想跟傅斯霆說。
想說這里的雪太干凈了,干凈得仿佛每一片雪花都標著預定的編號。這么虛假布景一樣的美麗,他希望他也能親眼看到。
……難以想象這么多愁善感的心緒。
厲非真的自己都不太能適應這樣的自己。
不能適應自己會為聽見電話里傳來溫熱的呼吸而心跳不已,又因為吻不到愛人深陷在枕頭里發紅的臉頰而暗暗咬牙。不適應自己會在放空時傻傻對著兩人的合照微笑,又在夢里哭得很凄慘地醒來。
他后知后覺地,突然又充分感受到了當初一見鐘情時強烈的失控和恐懼——
很喜愛,但也,很迷茫。
厲非覺得荒謬,明明那么多年他一直很強大。沒想到在經年累月的無堅不摧后,竟是愛讓他軟弱,溫柔讓他害怕。
但也許,正是這樣的酸軟又拉扯的心情,他才可以偶爾在長長的電話里,窩在被子里偷偷問傅斯霆一些他之前想問又沒有問的話。
他終于問了他,為什么在被傷害后還一次次來找他。
為什么不覺得他反復無常。
為什么相信他,為什么不怕受傷。
如果他真的是只講究利益交換的壞人,傅斯霆又要怎么辦,是不是漸漸的就不喜歡了。
問到后來,厲非發現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因為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一個解釋,反而他才是那個努力想要給出解釋的人。
原來分開一個月,距離半個地球,他想要的只是愛人可以放心、對他多一點信心。
原來他也會不安,害怕在傅斯霆說出可以只做朋友的那天早上,就已經沒那么喜歡他了。
有什么不可能呢?人受傷了就是會退縮、就是會自我保護,去討厭那個傷害他的人。
而厲非曾經非常篤定地想過,如果有一天他愛的人不愛他了,他肯定當場毫不猶豫走得頭也不回。畢竟他只要純粹的愛,不純粹的東西向來懶得看,如果愛人變了,又有什么可留戀的呢?
他是真的沒想到,事實會和一輩子的認知背道而馳。
原來他也能成那種自己從來瞧不起的、無比陰暗的水生植物,即便真的被討厭、浸泡在潮shi的愛恨里,也想拖著愛人共沉淪。
與他隱藏的陰暗不同,傅斯霆則是陽光燦爛得令他汗顏。
他本以為他不會再提生日的事了,沒想到傅斯霆卻還是想要說服他,說既然是過日子,一年的節日、紀念日就那么點,少了任何一個都可惜。
“生日是對你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慶祝,其實具體的日子并不重要。”
“但你的存在,對很多人來說,都非常重要!”
在這個世界上,那么多人愛聽他的歌,看他的電影。那么多人因為他的鼓舞而獲得了快樂和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