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另一類關系網同樣是祖父留給他的,卻是連黃晨瀚都不知道的存在。
德裔美國人施勞德表面是律師,日常混跡于美國名流圈,實際上卻是個耳聽八方的高級情報探子和私人安保公司頭頭。柏培學作為那個年代沉浮一生的富豪,一手栽培了這個人,留他保護厲非。
清早,施勞德向厲非匯報了紐約警局目前的進度。
警局仍是將兩個人的死當做了兩起獨立的zisha事件。盡管其中一個記者幾個月前就在網上發布過“如果我有一天被zisha了那絕對是謀殺”,但警局高層還是堅定不肯往謀殺方面調查。
……是什么樣龐大的勢力,能壓著警局一起掩蓋這樣明顯存疑的案件。
厲非一大早心里狂跳,說不出的不安。
只能安慰自己——沈明德在美國不見得有那么大的能量。兩個記者同時也在調查一些其他富豪、政客的隱秘私事,滅口他們的說不定另有其人。
更何況,他過去與這兩個記者的接觸也一直小心謹慎。
他根本無法相信他們,更無法相信現在貪腐成風的美國國稅局和fbi,幾番都明確拒絕了他們的合作請求。所以,就算現在兩個記者收集的資料全落在沈明德手里,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企圖對沈明德不利。
他是這么想的。
可當天中午又出了事。黃晨瀚開車出差去機場的路上,被一輛大貨車撞了。
厲非在icu外站了好久。
警察只說因為紅脖子大貨車司機喝多了酒,是一場單純的意外。可真的只是意外,還是沈明德對他的……敲打警告?
厲非不知道。
黃晨瀚一直只管公司經營,和所有水面下的事情一點關系都沒有,應該不至于被牽扯進來。施勞德也并未暴露,退一萬步說,就算沈明德手眼通天真的通過記者查到律所,再通過律所七轉八彎查到毫不起眼的施勞德……
厲非目前所做的,最多也只是收集了一些父親私底下的灰產情報。
他并沒有把這些情報交給任何人,更沒有選擇與美國政府合作。哪怕沈明德里當面質問,他都可以用一句“只是想知道爸爸究竟在做了什么”來搪塞。
再不濟還可以甩鍋給已經去世的祖父,洗成一切只是柏培學生前的授意,他這邊從不知情。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古代帝王家疑心最重的皇帝,都不至于現在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吧?
……
話雖如此,二十三歲這年,厲非和沈明德的關系還是降到了冰點。
這一年,沈明德終于大肆承認了幾個私生子女的存在,并終于迎娶了新老婆。那個女人確實沉得住氣,從厲非十四歲那年沒名沒分跟著沈明德九年,不求回報給他連生了四個兒女。
但她當然也有怨氣,在對著厲非時怨恨特別明顯。
所以厲非根本不能確定,到底是這個女人枕頭風挑撥離間,讓沈明德對他的態度突然變得不陰不陽。還是沈明德真在懷疑他,已經打算虎毒食子。
厲非那段時間每天要想很多。極端疲倦,衣服都經常不洗不換。
住處之前一直有管家,但現在出了那么多事,厲非也不敢再讓人輕易進入自己家。直到很多天后收拾扔沙發上扔著的衣服,才從口袋里又一次翻出那張小名片。
“……”
他才想到那天,想起那時陽光燦爛,一切都好。人生第一次心動,黃晨瀚也好好地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