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霆垂眸安慰她,家里還有存款,至少應付一定時間還是綽綽有余的。
江月萍眼里浮現出霧氣:“唉,都是媽媽拖累你,讓你小小年紀操心那么多事?!彼f著,又哭起來:“我怎么就那么命苦?!?/p>
“我也沒做過壞事啊。只想好好活著,怎么就那么難。”
“……”
江月萍住院后每天都要透析。
兩天后,江月萍住院準備換腎,傅斯霆則拿著合約去找人要錢。
一年前他被推下樓,始作俑者的家長曾信誓旦旦會包攬他媽換腎的費用,才換得了和解。
現在這人翻臉不認,又不想付了。
看傅斯霆找來,他冷笑:“你這是想敲詐勒索?別以為你未成年,我現在就能報警抓你!”
好在傅斯霆當年也留了一手,兩人簽了合同的。
他現在把公證書拿出來,對方一臉無賴又不屑:“那你去告???!”
"年輕人,不要這么沖動。"他點了根煙,悠悠道,"你再過半年就要高三了吧,最關鍵的時候,律師費、時間成本,你耗得起?不然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現在資金戶頭里有三萬塊,你拿走,這件事就這么了結。”
“你也知道,現在大環境不好,三萬塊不少了……"
久經沙場的油滑生意人太知道打一場官司可以拖一個人多久。
他不覺得他這是欺負人,畢竟難道他的錢又是大風刮來的?
他轉頭晚上就去了一擲千金的酒會,開著幾千一瓶的茅臺酒:“當年我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我又不是他爹憑什么我付???還真有臉賴上來了,真實窮山惡水出刁民!”
他的錢就算請客吃掉喝掉,也不給那對母子。
……
這場官司,最后打了將近一年。
傅斯霆能贏,完全是因為證據鏈完整對方無可辯駁。但整個過程,還是從生理到心理上一場巨大的折磨。
很多細碎的、可氣的地方。
傅斯霆在這一整年的奔波里,見識到了各種各樣成年人的無恥虛偽嘴臉。
除了賴賬的被告,他還要與一堆奸滑律師周旋。傅斯霆在這之前完全不知道原來這一行那么魚龍混雜,不做事卻想要敲竹杠的比比皆是。
最后終于找到了靠譜的律師,但病歷又要復印無數份,錄音要轉成文字稿,聊天記錄要打印出來裝訂成冊。不斷準備新材料,填寫表格,簽署文件。
傅斯霆雖然選擇死磕到底,但實在又心疼這些平白耽誤出去的時間。
這一年他頻頻失眠。
夜里躺在床上,眼前全是案卷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條條毒蛇纏繞著神經。可白天他又要按時起床,在醫院、學校和法院之間奔波。
媽媽的手術是成功了,但后續的康復又需要一大筆錢。生活再次捉襟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