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阿婆在逗寶寶,他塊頭大坐不下,就蹲到地上,伸手將陳景的手握緊了:“不、不能說這話,長命百歲。”
陳景哼哼一聲,將銅壺掏出來給他。
沈柳和顧知禧身上寒,怕過給人,不多敢往床頭靠,就在門邊站著。
嘎吱一聲門合起來,范大出去了,陳景才朝倆人看過去:“拉把椅子坐嘛,邊桌下頭有。”
倆人道了聲謝,可才坐下來,沈柳就聞見股若有似無的藥味。
他偏頭瞧了瞧,正見邊桌上放著喝盡的湯藥碗,沒及時收走,在碗底結成了塊。
不知道這藥里放了些啥,聞著尤其難受。
他面色灰白地咽了口唾沫,實在忍不住,同顧知禧道:“我去瞧瞧外頭風雪停了沒有。”
聽人應聲,忙快走了幾步推門出去。
屋外頭山風呼嘯,竟是比之前還冷了不少。
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實在忍不下,蹲在墻角干嘔起來,卻是什么也吐不出。
沈柳心里慌得要命,他身子向來硬實,就是前兩日起低熱也沒這樣,可眼下竟然吐了,怕不是真得了重癥吧。
他才過了幾天的好日子,才嫁了個知冷知熱的相公,就發了重病。
眼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糊了一臉,就聽邊上一道聲結結巴巴地傳來:“你、你不礙事吧?”
沈柳看過去,范大手里抱著銅壺,避嫌避出八丈遠。
他搖搖頭,伸手抹了把發紅的眼睛,就聽那漢子又道:“你、你這身子,家、家里人咋放心你出門的啊?”
沈柳心口發緊,咬著嘴唇看過去。
范大局促地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風、風冷著了,對娃兒不好。”
沈柳愣住,耳里嗡的一聲長鳴,娃兒……
一籃子雞蛋
沈柳阿娘走得早,
打小跟著阿爹做活兒,養得糙,沒人教過他這些。
況且他是個哥兒,
本就比尋常婦人難生養,
又少時累著身子,
孕痣比旁的哥兒都淡,他從沒想過自己是懷了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