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將衣裳穿好,把屋子簡單收拾了下,水盆擦洗干凈,臟水倒進桶里,又重新燒了一鍋熱水,這才推開了門。
雨終于停了,天色放晴,微風拂面,混著些泥土的清香味。
看這樣子,該是不會下了,沈柳將衣裳掛到后院去,把臟水桶倒干凈,才進屋子找顧昀川。
意料之中的,顧昀川正在書房寫字,他shi得不多厲害,方才擦過后已經干了。
聽見敲門聲擱下筆,緩緩抬起頭,喉嚨不自覺地滾了下,沈柳穿一身月白衣衫,他頭發沒干,就松松地扎著垂在背上,小哥兒抿唇笑了下:“水我燒好了,給你洗頭吧。”
顧昀川這般大的人了,就算摔壞了腿,以往時候也都是自己洗漱。
可方才也確實是想同這小哥兒多說些話、多待一會兒,便找了個唐突的借口。
可沈柳來找他了,他又說不清的歡喜,沉默地咽了口唾沫:“這就來。”
灶房里爐火燒得正旺,灶上水燒開了,咕嚕咕嚕的沸響。
沈柳蹲下身,用爐鉤子將火滅了,把木盆放到磚壘的土灶沿,先盛了小半盆冷水,又舀了瓢熱水,兌溫后用手試了試溫度,他看向顧昀川:“堂屋的椅子,能用嗎?”
見男人點頭,沈柳興沖沖地跑出去,不多會兒就一手一個,將兩把椅子搬了過來。
主位的太師椅太重了,又是上好的木頭,他不多敢用,就拿了墻邊備用的兩把。
沈柳將椅子放好,讓顧昀川坐下,又將另一把椅子放到他身后,上面放了一張小板凳。
顧昀川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的夫郎很聰明。
沈柳將木盆放到小板凳上,輕聲說:“我給你拆頭發了。”
顧昀川雖然沒有回頭,可目光都柔和了下來:“好。”
粗糙的帶著細小傷疤的手伸過來,將團發上的玉釵取了下來。
頭發松散開,發尾落進了木盆里,沈柳輕聲道:“你頭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顧昀川聽話照做,不多會兒,就聽見輕起的水波聲,溫水緩緩流進發間,潤shi了頭皮。
他以前自己洗漱,一條跛腿蹲不下起不來,時常弄得狼狽不堪。而今有沈柳幫忙,指腹按摩著他的頭皮,他竟舒服地閉上了眼。
沈柳洗得認真,他掬了捧皂角水,緩緩揉在顧昀川的頭發上,不多會兒,就起了一層泡沫,滿屋子都是皂角的香。
日頭高懸,已經快晌午了。
灶房外墻邊,趙春梅剛想進門,正巧瞧見這一幕,她沒打擾,放輕腳步退開了。
邊上的顧知禧一愣,忙跟著阿娘一塊兒走到了邊上,她捂著嘴:“阿哥還讓人洗頭了?”
“是稀奇。”趙春梅直咂摸嘴,她這個兒子她清楚,性子剛強,尤其腿傷了之后,不想旁人覺得他沒用,更是什么都不讓人幫,而今竟然肯叫小哥兒洗頭了。
顧知禧點點頭:“我就說阿哥仔細他,昨兒個夜里,還讓哥夫給揉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