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家家戶戶都在做飯,鏟子打在鍋壁上噌噌的響,香味飄到了院墻外。
倆人走到家門口,還沒進大門,隔壁的吉嬸就出來了:“你倆回來啦,你阿娘和你阿哥出門了,叫你倆中午來我這吃。”
“出門了?”顧知禧心里直嘀咕,他阿哥腿壞了后,慣不愛出門,看了看關起的大門,忙問道,“嬸子知道他倆上哪了嗎?”
“說是上蘇家了。”
“上蘇家了?”顧知禧詫異地看向沈柳,“回門了?那咋沒帶上我哥夫啊?”
“那不知道,你阿娘只說叫你來我家吃飯。”吉嬸抬手叫倆人進門,“家里做的打鹵面,正吃著呢,趕緊過來。”
兩家住得近,總相互幫襯,吉嬸家大閨女已經嫁人了,家里還剩個小小子,農忙時候照顧不過來,總放到顧家來玩。
顧知禧便也不推拒:“哎,我放了果子就來。”
沈柳打聽見吉嬸說顧昀川去了蘇家,就開始心緒不寧,他心口砰砰砰跳地厲害,像是快要死過去了一樣難受。
去了蘇家,該是去退親了,等回來了,他就得走了……
他身上發僵,站在大門口動也不知道動,還是顧知禧回頭叫他:“哥夫,進門呀。”
他應了一聲,跟著進了門。
顧知禧將竹竿子靠放到自家院墻邊,又從灶房里拿了個小筐子出來:“哥夫,果子幫忙拎過來唄。”
叫了幾遍都沒聽見回應,沈柳就像塊木頭似的站在院子里一動也不動。
顧知禧不知道他怎么了,只好自己走過來拎果子:“哥夫,你是不是餓得迷糊了?要不先上嬸子家吃飯,我這收拾了就過去。”
沈柳這才自昏沉里抽回了神:“啊……走神兒了,我來拎。”
顧知禧將果子分出小半筐來,和沈柳一并拎到了吉嬸家:“嬸子,剛從山里頭摘回來的,挺新鮮的,給小弟甜甜嘴。”
“正好正好。”吉嬸歡喜的接過去,“你弟成日里吵著要喝甜湯呢。”
他倆過來得晚,家里男主人已經去做工了,吉嬸也吃好了飯,就剩下小兒子鄭虎還坐在飯桌前吃面,鹵子湯多,弄得一嘴花。
他見顧知禧和沈柳過來,忙起身到灶房里拿了兩只干凈碗。
吉嬸給兩人留了面條,在冷水里浸著,就是眼下吃,也還勁道。
她接過鄭虎捧過來的碗,各盛了滿滿一碗的面條放到倆人面前,又將單留出來的鹵子遞過去:“早上才炒的,加了仨雞蛋,你倆嘗嘗好不好吃?”
夏天就得吃打鹵面胃里才舒服,顧知禧舀了一勺鹵子,用筷子拌拌開。
大醬是新鮮黃豆發酵的,一股濃濃的豆香,再配上雞蛋和青椒碎一塊兒炒過,既有雞蛋的軟嫩香甜,又有青椒的爽脆可口,鮮香濃郁,很是下飯。
顧知禧吃得頭都不抬,可沈柳心里頭有事兒,明明已經饑腸轆轆,可卻還是吃不下面。
他不想讓人瞧出來,往嘴里硬塞,可心里頭發苦,眼睛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