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川拍拍自己的腿,自嘲地笑:“有心無力啊?!?/p>
周儒芳嘆了口氣:“也不急,等你想通了,安頓妥當了,再同我說也不遲。”
他付過這次的工錢,又說定了下次要交付的文稿,便送人出去了。
木門吱呀打開,一陣銅鈴碎響,兩人在門便客套了幾句,顧昀川讓周儒芳留步,徑自出了門。
手杖敲在青石板路上當當地輕響,日光鋪在地上,留下兩道短短的影子。
走了好一會兒,小哥兒開了口:“方才周二爺說的話,是啥意思?。俊?/p>
顧昀川垂眸看他,沈柳正也仰頭看過來,四目相對時,小哥兒局促地別開頭,小聲說:“我是不是不該問?!?/p>
顧昀川沉默了片刻,他是一個人慣了,像他阿娘說的,有話都不同人講。甫一讓他事事都報備,倒不自在。
可既已成了婚,有了夫郎,是該同氣連枝的。
他緩緩開口:“周二爺說讓抄的書,不太入流,可孫小公子給得頗多,真要算起來,夠阿娘縫補三兩年的衣裳了。”
他苦笑了一聲:“是我假清高了?!?/p>
沈柳抿唇,眉頭皺得死緊,他書讀得少,講不出來什么,可道理是懂的,他忖了會兒說:“這不是假清高,是……我說不出來,可我知道你心里定有比銀子還在乎的東西?!?/p>
顧昀川微怔,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他從未想過,這些話竟是從他夫郎口中聽到的。他垂眸笑起來,輕聲應他:“嗯?!?/p>
沈柳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后頭二爺說的是啥呀?”
顧昀川摸了摸小哥兒的發頂,嘆息道:“二爺給介紹了個差事。”
“差事?”
“西街的崇元書塾缺個先生,想讓我過去。”
“教書?這個好呀?!?/p>
沈柳眼睛亮晶晶的,以前在他們村子里,但凡有哪家娃兒上學,都要被人高看一眼。
還有那教書的先生,個個威嚴氣派,逢年過節,還有學生登門拜訪呢。
他問道:“那你要去嗎?”
顧昀川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小哥兒發間的銀釵:“工錢不多,而且路程稍遠,還在斟酌?!?/p>
沈柳想起來在書鋪時,男人拍著自己的腿說“有心無力。”
他咽了口唾沫,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仰頭望著他,看著他平靜的臉色,心里就和被刀刮過一樣難受。
漸起了風,遠天云走,離得不多遠的書鋪的銅鈴響了起來,叮叮當當。
顧昀川看著沈柳,溫聲說:“餓了吧?想吃些什么?”
看這時辰,已經過了正午,肚子早都餓了。
沈柳想起來在家的時候,阿娘同他說叫顧昀川多給他買些吃食的話,忍不住彎起了眉眼:“我也不知道吃啥?!?/p>
“那我來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