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咸黃豆醬
隔了這么久,灶上的水早就燒沸了,沈柳用鉤子扒拉開柴火,熄滅后舀了兩瓢,將盆子里的水兌溫。
待他洗漱好回屋時,顧昀川已經上床了,看見沈柳進來倒水,不多好意思地開口:“多謝。”
沈柳笑意盈盈:“這有啥好謝的呀。”
他尾音拖得長,聽在人耳朵里黏黏糊糊的。
燭火幽微,映著小哥兒清秀的臉龐,顧昀川有些恍神,悄悄移開了目光。
沈柳出去倒完水,將灶房門閂緊,卻沒急著回房,他站在院子里,瞧著遠天月亮,好久都沒有動。
夜風微冷,吹刮得樹枝子搖晃,落葉紛紛,到秋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多聰慧的人,又長相平平,能嫁進顧家,是走了天大的好運。
他狠掐了自己一把,可疼,卻疼得樂出聲來。
不是夢,是真的。
開門聲輕輕響起,顧昀川將書放到一邊,把燭燈往前挪了挪,不多會兒沈柳就走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頭站久了,就算穿著阿娘的褂子,還是覺得冷,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顧昀川看見了,輕聲問:“阿娘改的衣裳什么時候能好?”
沈柳身上涼,沒往床上坐:“阿娘說快了,已經裁好了,可合適呢。”
見小哥兒一直站著,顧昀川拍了拍床邊,示意他坐過來。
沈柳搖搖頭:“我身上涼。”
“不礙事。”
沈柳便聽話地坐了過去,倆人挨得近,顧昀川很自然地拉過他的手搓了搓:“就一套衣裳怎么換洗?”
男人的手掌干燥溫熱,冰涼的手很快就暖和了起來,沈柳說:“我想過了,柴房里熱乎,夜里洗好掛上,隔夜就能干。”
在顧家住著,他也學得精細起來,要是放在以前,一套衣裳穿四季,磨爛了都不會換。
可顧昀川卻皺緊了眉頭,顧家是不闊綽,可還不到讓夫郎穿舊衣裳的地步,他找了個由頭:“柴房里不是有小雞嗎?”
“馬上就換地方了。”沈柳笑起來,“我同寶妹都說好了,明兒個一早就去壘雞窩,她連石塊子都撿好了。”
……
顧昀川沉默未語,指尖搓了下骨節。
之前說過的話,這小哥兒是一點沒記在心里。
看著他漾開的笑臉,顧昀川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他往邊上挪了挪,將躺過的已經暖和的地方讓出來。
沈柳看過去:“你要起夜咋辦?”
顧昀川沉聲道:“還不睡。”
沈柳了然,該是想讓他揉腿的:“那我換了衣裳就給你揉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