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兩三天找了個合適的住處,便抓緊時間銷貨,上次王子堯跟著商隊,賣了些散貨出去,這次又帶著王連越去尋那些賣家,沒成想人早就搬走了。
三個人無奈,只好自己找了街道擺鋪子,同時去打聽著哪里的商鋪要貨的,就這么耽擱著一個來月,終于找到了穩(wěn)定的商鋪。
“許久不見這樣的貨色了,自從花家不制花脂以后,江南這邊,就再也沒人能做出這種質(zhì)地細膩的脂膏了。”
商鋪的老板姓黃,是個精瘦的中年男子,左側臉頰凹陷處有個痦子,當?shù)氐纳虘魝兌冀兴S猴兒。
王連越吸取了上次婳顏堂的教訓,仔仔細細的打聽了這位黃猴兒,人們都說他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雖然會壓價,但是從不會不講信用,這才敢把貨拿給他。
“花家?”王連越眼里閃過驚訝與欣喜,他們這也是誤打誤撞的,打聽到了清哥兒爹爹的家世。
“你知道?”黃猴兒聽他的語氣,有些驚訝,隨后便帶著懷疑眼神打量著他們,“這不會就是花家的手藝吧,你們不是打北邊來的嗎。”
王連越連忙解釋了花脂的由來,那黃猴兒想了想,突然拿著拳頭錘了幾下手心。
“是了!早年間他家確實有個哥兒來著。”
王連越連忙打聽了住處,收拾了東西一去,才發(fā)現(xiàn)那花宅早就換了人住,他敲門去問,開門的門童年齡小,也不知道花家到底搬去了哪里。
只好又是滿城打聽,為此又耽擱半月。
沿河村已經(jīng)步入了深夏,樹上蟬鳴,夏天悶熱,清哥兒不愿意吃飯,但是又懷著身子不敢貪涼,日漸消瘦下去,看著臉色都沒有之前水潤了。
蔡大媽今兒個回城里了,說順道去驛站問問消息,清哥兒吃了飯,閑的無事便要去村頭坐坐,那邊挨著蘭玲姐家的菜地,蘭玲姐在地里忙活著,他也能跟著說上幾句話,解解悶。
村里人不少人都坐在樹下乘涼,看見清哥兒來了都高興,熱情的招呼清哥兒過來坐,清哥兒沒想到這么熱的天,外頭還這么多人,想躲也來不及了,只好坐下。
“越小子還沒回家呢?走了得有倆月了吧,還是坐著大船走的,這幾個漢子有出息,能掙大錢。”
“不止呢,四月走的,這會都七月末了,不知道要賺多少錢回來呢!”
“肚子看著圓,像是懷了個小漢子。”
“幾個月了?七個月有了吧。”
“哎呦生的時候正好是秋天,趕上農(nóng)忙了,這事落在其他家里就是壞事,在你家可就是好事了!”
她們這幾家人都承過清哥兒家的情,春天里采花工錢一天給二十文錢,這可比在土里刨食掙得多多了,心里都對清哥兒一家子感激著呢。
當然也有人不高興,見清哥兒做過來就甩臉子,牛嬸子家的漢子王文華,沒考上舉人,整日消沉酗酒,他已經(jīng)年過四十了,再考也沒有精力了,深覺人生無望,連私塾都不開了。
牛嬸子整日里伺候完孫子,還要來照顧自家漢子,地里的活也要干,一個人恨不得掰成兩半,好不容易從地里出來坐下歇會,還遇上了她最討厭的清哥兒。
“我看清哥兒這胎肯定是個哥兒,我家娟兒懷孫子的時候肚子可不想這樣。”
“哥兒就哥兒,我家又不是那種只要小漢子的偏心人家。”清哥兒單手撫摸著肚子,另一只手里輕輕扇著一把竹扇,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
“是嘞,哥兒漢子都一樣,家里沒出息,生了漢子又能怎么樣。”蘭玲姐從地里出來,聽見這一段話,連忙說了回去。
清哥兒見蘭玲姐過來了,趕緊拉了人坐下,從旁邊的竹筐里拿了綠豆湯出來,給蘭玲姐跟楊改各倒了一碗。
“是啊,生什么都一樣,總比不下蛋的母雞強!”牛嬸子啐了一口,話里話外都是罵蘭玲姐生不出來孩子。
“你這個老母雞罵誰呢!那么著急生孩子你再給家里的老書生生一個三胎啊!”蘭玲姐嘴里剛喝上綠豆湯,涼涼的甜意化在舌尖,一時說不出話,楊改便替她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