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雨蔓還沒睡,奚亦央挪了挪,想往雨蔓身上爬,枕在雨蔓腿上的時候含含糊糊問:“你怎么還沒睡?”
雨蔓沒說話,只是用手輕拍她的后背。
不知道想到什么,奚亦央又往上爬了些許,迷迷瞪瞪的,“你不許答應他,我們不能分開。”
雨蔓干脆抱著她掛到自己懷里,笑說:“這我得考慮考慮。”
不知道奚亦央聽沒聽清,等雨蔓再低頭的時候,懷里的人已經睡熟了。
褚梨想,如果她愿意低頭……
江城今年的冬雨來的特別晚,以往入冬便開始三兩天一場的下,今年反而遲遲不見一回,眼看年關將至,第一場冬雨姍姍來遲。
天邊雨幕遮蔽,路上行人舉著傘裹緊外套,空氣又潮又冷,偶爾聽到幾聲抱怨,路邊車輪碾過,響起一片嘩啦啦的水聲。
馬路對面的那輛車已經停了有兩天了,一直不見開走,眼熟的人好奇瞥了幾眼,轉身回小區時雨水打shi周身,讓人不由加快腳步。
這是褚梨等著的第二天。
那天,當她從門診出來,外面已經空空蕩蕩,沒有雨蔓一絲停留過的痕跡,她就那么一聲不響的走了,發現的那一刻,褚梨心臟緊縮,好像被人抓著重重錘了一拳,抑制不住的疼。
從沒有過這樣。
曾經褚梨受傷,不論什么時候雨蔓都會圍著她轉,噓寒問暖,心疼的哄著,對比此時此刻的孤寂,曾經的一切好似做夢一般。
渾渾噩噩回到家,褚梨只感覺冷到了骨子里,這里不再是她熟悉的地方,也不再是溫暖她的地方,冷冰冰,靈魂都沾染不到片刻陽光。
小時候褚梨就明白,她是一個不斷被拋棄的人,她以為雨蔓是特殊的,她們互相舔舐傷口,互相依偎保暖,可惜,雨蔓現在也拋棄了她。
陷進沙發里,褚梨看著通體雪白的屋頂,淚水順著眼尾蜿蜒而下,她不明白,為什么雨蔓說不愛就能不愛?
褚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值得原諒,她只是需要更多的安全感,需要更多的愛,為什么雨蔓那么吝嗇,吝嗇到明知道她缺什么,卻不愿意多給哪怕一點點。
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是一個人不在了,屋子便陌生的可怕。
褚梨不信,她不信雨蔓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了,一定是雨蔓在等她道歉,只要她肯道歉,只要她不像以前那樣強勢,雨蔓一定會心軟,一定不會放棄她!
褚梨仿佛找到了信念,她起身快步跑下樓沖向停車的地方,腦袋撞擊過的部位漲漲的疼,褚梨卻不管不顧,如果孤寂和雨蔓選一個,她寧愿死在去追尋雨蔓的路上。
不知不覺間,被圈養的那個人其實已經成為圈養者,而自以為的圈養者其實成為了被圈養的人,褚梨清楚,是她離不開雨蔓,而不是雨蔓離不開她,但她不愿意服輸,不愿意承認自己在被拋棄過那么多次后又重新站在了被選擇的位置上。
車子沖向馬路,褚梨無論如何都擦不干眼前模糊的淚水,看似強勢,實則她努力維護的強勢表象只是外強中干而已,在一起的時候,褚梨無時無刻不表現出自己的占有欲,她要在任何時候占據上風,她要雨蔓內心絕對的包容和偏愛,可此時此刻,褚梨后悔了,她應該更隱忍一些的,一定是她的強勢逼走了雨蔓。
車子停下,褚梨跑上樓,她用力的拍門,嘴里喊著雨蔓的名字,“蔓蔓,我知道錯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褚梨一遍遍重復著嘴里的話,屋子里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褚梨知道樓上是奚亦央的住處,她在拍門無果后跑到了樓上,可無論怎么拍門,里面都沒有動靜。
“難道是在躲著我嗎?”褚梨喃喃低語,想到前幾天發生的事,已經蒼白的臉色幾近透明,雨蔓為什么要躲她?就這么不待見她嗎?
褚梨慌里慌張下了樓,卻毫無去處,她該去哪找人?
電話一遍遍撥過去,那邊永遠都是無人接聽,褚梨的動作已經麻木,手還是沒有從屏幕上移開,這已經是她唯一能夠找雨蔓的辦法。
整整兩天,褚梨沒有離開車上,她去藥店買了點退燒藥,就著礦泉水喝下去,沒多久胃開始隱隱作痛,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吃飯的緣故,冰冷的車廂內,褚梨用手捂著肚子,情況根本沒有緩解,她兩天未合眼,現在已經是困極累極,但她強忍著不睡,她怕錯過雨蔓回來的身影。
這雨,明明天氣預報的是兩天,然而斷斷續續下了兩天后,夜晚不僅沒停,還大了起來,雨勢越大,褚梨只能打開車窗盯著外面,這樣才不至于被淋shi的玻璃模糊了視線。
第三天,褚梨人已經燒的不甚清醒,她憑著本能一次次去打雨蔓的電話,手機提示電量已經到了危險邊緣,她已經快瘋了,快被雨蔓折磨瘋,也快被這一通通電話折磨瘋,她只想見一見雨蔓,然而這么渺小的愿望,卻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