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蔓含著奚亦央的食指用牙齒慢慢研磨,舌尖偶爾滑過,帶著歉意和討好,她不知該怎么讓奚亦央放下芥蒂,一時也沒什么好的辦法。
醫院養傷的那段日子,奚亦央異常忙碌,她白天陪奚梁生吃飯,奚梁生精神不好,吃過飯大多時間休息,奚亦央就去雨蔓那里,既處理工作,也照顧雨蔓,洗澡的事她從不讓別人幫忙,雨蔓的一切幾乎都是她親力親為,只除了洗碗送飯這樣的小事。
這是她們談戀愛以來最融洽也是相處時間最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剛開始的拘謹陌生,也沒有前幾次褚梨帶來的不愉快,雨蔓以為她得做一些努力來彌補褚梨帶來的影響,奚亦央卻好似渾身都散發著陽光,沒有絲毫陰霾,她這樣子,雨蔓也不好說出口,反而心里松了口氣。
奚梁生終究沒有撐過這一年,冬至那天,他握著奚亦央的手滿目慈愛,該叮囑的平時早就叮囑了,彌留之際他想起了奚亦央的母親,那個他愛了一生的人,對她們母女,奚梁生一直覺得多有虧欠。
那天他誰也沒見。晚上六點,外面飄著層細雨,天色昏沉陰暗,雨蔓站在奚亦央身后,見她悲痛下彎著脊背,見她捂著嘴顫抖著肩膀哭泣,再一次面對這些雨蔓心情同樣沉重。
這一年好像總是陰沉著,天氣是,人也是,年頭到年末,發生了許多,要離她們而去的人無論如何都挽留不住。
奚梁生最后一眼看的是雨蔓,他希望,自己最愛的,也是最擔心的女兒能得到幸福,那個被他寄予厚望的人是雨蔓!
正文完
今年的清明難得好天氣,風和日麗萬里無云,以往每年必有的雨水今年竟然不見一點蹤跡,清新宜人的空氣呼吸一口都令人心曠神怡。
看守墓園的是個年約六旬的老頭,他拎了把椅子坐到入口的位置,看著那些來來往往面色都有些沉重的人。
“哎,也不知老頭子以后有沒有人來看。”兒女們都在國外,偶爾回國吃頓飯,行色匆匆,死后什么樣老人其實心底已經不抱什么期望。
老頭屈指頂了頂閑來無事編織的草帽檐,正打算閉眼休憩一會兒,眼角余光看到兩個衣著樣貌均不俗的女人朝這邊走過來,其中一人他認識,是個大富豪的女兒,當初那個大富豪的骨灰要葬在這個墓園的時候,好幾個人都反對,甚至還在這門口大鬧了一場,他聽了幾句,和那個大富豪留下的遺產脫不了干系。
老頭又是一聲長嘆,就連他因為手里市區的兩套房子和那點存款都被那幾個不孝子女惦記,更何況這些家財萬貫的富豪,不用想就知道搶的有多激烈。
事后老頭去墓園里專門看了那個富豪的墓碑,上面的名字查了查,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是世界上都排得上名號的富豪,怪不得在墓園都能鬧的那么難看
視線里的人朝他點頭微笑,放飛了的思緒瞬間拽了回來,老頭坐正身型正了正脊背,說道:“奚小姐來祭奠你父親啊?”
奚亦央點頭。
見她無心敘話,老爺子又躺了回去,蓋上草帽,專心曬太陽。
雨蔓手里拿了和奚亦央同樣的一束花,兩人穿過樹木,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是奚梁生中年時期的照片,儒雅溫和。
墓碑前什么都沒有,相比于兩旁擺了貢品和花束的墓碑,這里異常的干凈,奚亦央和雨蔓一前一后將花束擺上,低著頭以示對去世之人的尊敬。
“她們還真是連束花都舍不得為爸爸放。”
葬在江城是奚梁生的遺愿,她知道奚亦央在江城生活,所以想把墓碑落在江城,奚梁生去世后奚亦央并沒有對奚家其他人趕盡殺絕,老宅住著,分紅拿著,只不過再多的就不可能了,可奚家人不覺得這是奚梁生自愿下的分配,她們一致認為是奚亦央使了威脅手段。
是不是真的這樣不重要,她們只是需要一個借口,一個把奚亦央驅逐的借口。
龐大的資產不會教人理智,那些人想盡辦法想要獲得公司的掌控權,可惜他們的權利早就被架空了,奚亦央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雇曾經背叛奚梁生的家族律師團里的一部分人,現在那部分律師和奚家人合作,想要鉆法律的空子謀得更多遺產,可惜奚亦央上任后公司發展事態良好,幾個月下來,公司的其他股東已經大半站在了奚亦央這邊。
奚家的其他人資質平平,即便有野心也沒有足夠的能力支撐,看熱鬧的人那么多,對奚梁生選人的目光卻是沒有不佩服的。
雨蔓聽到這些話沒做什么回答,只是握緊了奚亦央的手。
其他人沒來都能理解,奚亦央是心寒奚夢晴也沒來吧。
公司雖說給了奚亦央,但那基本都是不流動的資產,如果奚亦央沒能力,那公司對于她來說就是一塊吃不著的奶油蛋糕,奚梁生名下剩余的房產和流動資產百分之七十都給了奚夢晴,他知道奚夢晴大部分時間都是逛街買首飾包包,去公司也是被逼著去,沒有一點經商能力,所以才把大半的私人資產都給了奚夢晴,奚夢晴收下的時候痛快,結果對奚梁生的用意沒有一點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