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不通,雨蔓只能開車回家等,她想,奚亦央總會回家。想是這么想,心里不免一陣低落,她更想第一時間見到奚亦央,然而找了一圈,根本不知道人在哪里。
心里的那股氣卸掉后,雨蔓開車的速度也緩了下來,路過花店,她帶了一大捧放在副駕上,花瓣上有未干的水珠,不算濃烈的風格不知道奚亦央會不會喜歡。
回去的路上雨蔓回想之前奚亦央每天送她花的行為,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送奚亦央花,走得太著急,也沒帶點那邊的伴手禮,亂七八糟想了很多,當雨蔓踏入門口的那道走廊時,腳步停了下來。
時間拉長,空氣漸漸變得稀薄。
“好久不見。”
雨蔓的手里還捧著一捧鮮花,隱隱似乎傳來淡雅的香味,褚梨從未收過雨蔓送的這類花或者說,這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風格,她微微側首,“你談戀愛了?”
“”
空氣依然是寂靜的,又仿佛隔著真空,有什么似乎在傳遞,但是,因為某些原因,它被凝滯了。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嗎?”褚梨的第三句話。
樓道聲控燈變化,黑暗中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映入雙方眼中,褚梨的身形似乎更單薄了,哪怕是冬天也掩蓋不了衣服下消瘦的影子,雨蔓繞過她開了門,卻沒邀請她進門,而是徑直打算關上。
“砰——”
不是清脆的關門聲,反而像是撞在什么東西上,悶悶的,伴隨一聲痛哼,聲控燈重新變亮,雨蔓清楚看到沒合上的門縫里露出半個指節,她皺眉開了門。
門外的褚梨應該很疼,毛線帽下的額頭緊皺,手指也忍不住蜷縮顫抖,可她一句話都沒說,而是用另外的一只手去扒門,雨蔓堵在門口沒讓她進來,“這里和你沒什么關系,你該離開了。”
褚梨低頭看了眼剛剛被夾到的手指,已經變青,發紅腫脹,剛開始的鈍痛已經變成密密麻麻鉆心的疼,她抬頭,雨蔓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于是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模樣,說:“蔓蔓,我疼。”
曾經的雨蔓最受不了褚梨的委屈和撒嬌,如今
“疼的話去找醫生,我這里沒有止痛藥。”
褚梨舉起自己的手,她的目光落在上面,看不清眼底的情緒,“蔓蔓,我有哪里對不起你的嗎?即便我把你當成寵物,可我唯一的愛都給了你,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嗎?”
褚梨的青春,褚梨的一切,全都給了雨蔓,她離開那個地方,陪著雨蔓一步步成長,她的付出一點都不少,她要的回報多嗎?一點都不多!褚梨覺得,她們是可以為對方付出生死的人,結果告訴她,其實不是。
濃郁的暗色一點點鋪滿褚梨眼底,她一把推向雨蔓的肩膀,跨步進門,關門落鎖,一氣呵成,不顧手上的疼痛,褚梨壓著雨蔓的肩膀聲音沉郁,“你根本沒有心,我說過,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有沒有聽話?你沒有!你心野了,所以想離開我,你對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才是被你玩在掌心的狗”褚梨發狠的咬了上去,雨蔓反應極快地躲開,還是被她牙齒磕到臉上。
狠狠推開褚梨,雨蔓原本想給她一巴掌,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打人不打臉,她收回去站直身體,用力擦了把臉,“你發什么瘋?滾出去!這里不歡迎你!”
褚梨踉蹌站穩,毛線帽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干燥沒有光澤的發色,一段時間不見,褚梨兩頰凹陷,眼底是濃郁的青色,看著雨蔓的眼神仿佛地獄爬回來的惡鬼,身邊的一大捧鮮花被她狠狠摜在墻上,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一地,她發狠的斥問,“不歡迎我?那歡迎誰?這束花的主人?雨蔓,你從不喜歡這樣的花,你買給誰的?”
褚梨像是抓到丈夫出軌的妻子,神色陷入癲狂,沒有花瓣的花枝被她甩出去,轉而開始尋找房間里的證據,被翻過的抽屜,打碎了的杯子,雨蔓站在門口靜靜看著她,眉心皺起弧度,褚梨的狀態不太對。
多年的了解,褚梨能瘋到什么程度雨蔓清清楚楚,但今天的情況是她頭一次見,剛才幾眼的觀察已經讓她明白,褚梨和她分開后應該并不像她當初表現得那么無所謂,才會如今因為一束花就變成這樣。
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另一個人是誰,褚梨轉身,瘋狂扭曲的眸子盯著雨蔓,“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你告訴我!”褚梨走到雨蔓面前,用紅腫的手指緊緊攥著雨蔓的手腕,“那個人到底是誰?她憑什么搶我的東西?那件事只是你的借口,你是因為厭倦了才離開的是不是?!”
“褚梨,我是人,我希望得到自由與尊重,你要的我給不了,我要的你也給不了,你明白的。”甩開褚梨,凌亂的花枝被雨蔓一枝枝收起來,還有幾片花瓣可憐兮兮掛在上面,雨蔓憐惜地摩挲片刻,直起身看著她,“你了解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都不可能變成你想要的樣子,你那未完成的百分之五永遠不可能完成,因為你永遠不可能告訴我真相。”
褚梨對珍徊說,她的進度已經到了百分之九十五,還差百分之五,那百分之五褚梨沒有告訴珍徊她要怎么做,雨蔓知道,剩下的百分之五代表著——即便雨蔓知道了這件事,她依然不會離開褚梨!
褚梨同樣知道,這百分之五不可能完成,父母死亡換來的人生箴言,雨蔓絕不可能屈服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