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抱著睡,沈清慈會被熱到,夜里醒來,不得不逃離一會。
以前她無法想象跟別人一起休息,這兩晚發現她對自己的了解有限。
鉛灰色外套的內外清清爽爽,除了一股簡單的清香,沒有別的味道殘留。
沈清慈想到,自己的大衣上應該有香水味。好在湛秋不反感,有好幾次,她注意到湛秋會偷偷靠近,在她肩上嗅一下。
事情做得很隱蔽,像竊取了一朵花,忍住愉悅表情,一本正經。
祁水的辦公樓太熱,沈清慈在會議室待了一會,將外套脫了。
袖口微往上調了一些,露出兩截手腕。
肌膚接觸空氣的面積決定了大腦的活泛程度,冬天包裹太緊容易反應遲鈍,夏日酷暑往往做決策、執行、復盤的效率更高。
不過,她也因此沒有辦法解釋,為什么無論夏天跟冬天,無論穿露背裙還是厚羽絨服,她都會在湛秋那里跌一跤。
就好像那是個寶石礦藏,明知寶藏附近有陷阱,卻還是執迷不悟。
總是懷揣著警惕心一步步靠近,直到跌得暈頭轉向,然后挖掘一塊迷住自己的耀眼寶石,制成手鏈,戴在手腕上。
分不清這串手鏈是用來祛病鎮邪,還是束縛她的靈魂。
這兩天跟湛秋的相處,無處次,她大腦神經拉響了警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禁忌區域,一旦被入侵,隨時準備反抗。
夏天時心知困于色相和激情,她尚且安定。她們各取所需,貪念的只是當下的歡愉,半點不談長久往后。
但是冬日里,湛秋滿身無辜,以一個失憶者的姿態靠近,坦然暴露一切妄念。
而她呢,十句話屏蔽四句,應付三句,駁回兩句,可總要聽進去那么一句半句,積累得多了,她的心里就不能安定了。
當她在書房結束加班,推開房門,看見湛秋靜靜地坐在床上等她,警報的聲音響到了最高點。
接著,她在一片震耳欲聾的阻止示意里,面不改色,一步一步走向危險因素。與之接吻纏綿,探索情。欲,商量明日可不可以約會。
今天早晨湛秋提出要送她一張餐桌時,她想到的是,她們即將有可能一起吃很多頓飯。
于是她拒絕了。
“即將來臨的穩定關系”是個難以把握的課題。
不比一個甲方要求嚴格,定位清晰,與同事共同合作的項目,不是制作一個產品,編寫一套程序,售出一款定制系統。
而沒有把握的領域,她不想踏。
所以湛秋說現在想要跟她表白時,她明確表示,自己并不需要。
她對二人的露水情緣并不肯多上心,湛秋怎么想她都行。
湛秋沒有脾氣地表示無所謂。
沈清慈不知道她是真心覺得無所謂,還是自信過頭,認為自己對她只是欲拒還休,遲早有妥協的一天。
拒絕湛秋成了一件有必要的事情,可當下湛秋贈予她的一切太暖。
不入溫室,舍不得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