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秋坐在駕駛座,也沒看手機,姿態松弛,一條手臂搭在方向盤上,似乎在想心事。
她每次來醫院都穿得正式體面,深色系的衣服讓她的輕盈沉淀下來,偏冷艷的長相因此多了幾分凌厲。
興許是錯覺,側臉瞧著比以前要成熟些,是能夠輕松吸引女人的長相。
她不笑時,真的能唬住人,可是沈清慈總記得她笑起來的樣子,可愛,漂亮,帶著點勾引。
沈清慈走過去,看了眼車里,問她:“只有你一個人嗎?”
湛秋被嚇了一跳,沈清慈今天穿了雙平底鞋,走路沒聲音的。
知道她的顧慮,“只有我,放心,我現在可以自己開車了,我開車一直沒有問題,又沒心理陰影,之前只是家里人不放心。”
驕傲感呼之欲出,彷佛這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沈清慈下意識說:“那很厲害。”
說完兩個人都是一愣,想到之前也是在醫院里對話,沈清慈的那番“嫌棄”。
湛秋心想,自己可沒要求她來鼓掌。
沈清慈轉開了話題,“是我舅舅告訴我,你也在醫院。”
“原來如此。”
湛秋猜到了:“那你是來答謝還是道歉的?都不需要,我沒幫忙,只是給個途徑,這件事能順利解決就行了。”
沈清慈說:“等你有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
湛秋忽然笑了一下,儀態萬千。
這個熟悉的笑容讓沈清慈錯愕,好像她們之間從來沒有過嫌隙,湛秋又可以對著她這樣發笑。
湛秋笑完,大大方方地說:“吃飯就不用了,沈總,我這人比較自戀,人家請我吃一頓飯我就容易懷疑是喜歡我。”
“別再給我誤會的機會。”
她說著俏皮話,表情也是那樣的輕松,輕松到兩人的關系就像只吃過幾頓飯。
沈清慈的心稍沉。
“不好意思,是我沒有分寸。”
明知不能放真心,然后呢?
醫院不分節氣,一年四季人來人往,此間的熱鬧是人世間最意難平的一場熱鬧,從未有人期待過卻總不免卷入其中。
與生老病死相比,她個人的一點不如意,又算得了什么——她當然沒有覺得不重要的意思,就是更釋然了。
所以此刻看見沈清慈,比之前面兩次,她心頭的鈍痛也已經弱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不甘心。
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但又怎么樣呢,湛秋很愿意正視自己的情緒。
湛秋探望的傷者,雖然傷情好轉,可是該疼該痛的地方一塊不少,春節都要在醫院里過。
曾和章走后,湛秋不放心,又進病房問候了幾句話。一家人都樸實真誠,但聽得人心里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