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言趴在封荊身上,驚魂未定的看著他,床單蓋在他的背上,四面八方都被黑暗籠罩。
封荊不說話,藺言也不說話,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好似回到了小黑屋,除了呼吸和心跳,任何多余的聲音都像驚雷般震耳。
藺言摸索著找到了封荊的左手,用力拍了一下,機械臂沒有痛覺,反倒是藺言的手掌紅了一片。
“你真討厭。”
封荊聽到那近在咫尺的人抱怨道:“我又要重新鋪床單了。”
消失的蟲似乎從骨縫里再次爬了出來,封荊渾身發癢,喉嚨克制不住的想要發出聲音。
終于,他說:“你明天不就走了嗎,有什么好鋪的?”
這話里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對,但封荊沒去深挖,藺言也沒有多想。
“明天走,我今晚總要睡覺的吧?而且我是明天下午的星艦,又不是雞一叫人就消失了。”
少年說話時的吐氣噴在封荊的臉上,一下一下,斷斷續續的,哪怕什么都看不到,封荊也能在一片黑暗中描摹出藺言此時的表情。
他的眼睛在這里,鼻子在這里,嘴在這。
說著說著,藺言似乎是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雙手撐地想要起來,手臂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
“彭”的一聲,他又撞回了封荊身上。
封荊本來就傷勢未愈,這一下差點沒撞出一口血,但這是他自找的,只能壓著嗓音說:“你先別動。”
藺言“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趴著。
“我不動,你要干嘛?殺我嗎?”
封荊沒想到藺言還在想這個,視線偏移了一下,“我說了,我還沒想好給你什么死法。”
藺言怕疼,常規的死法當然是不符合要求的。
藺言沒吃過苦,最好能一擊斃命,不然拖久了,藺言肯定要罵他了。
藥物?
要是之前封荊還能弄到一些市面上不流通的藥,但現在人在桑德拉,他做什么都處處受制。
沉默了一會兒,封荊說:“你不怕死嗎?”
怕疼卻不怕死,這世界上哪有這種矛盾的人?
“誰跟你說我不怕的。”
藺言又拍了一下封荊的左手道:“我當然怕死啊,努力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上了聯邦大學,冒著風險來桑德拉實習,終于熬到了實習結束,馬上就可以迎接新生活了,要是就這么死了,我之前的付出不都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