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要起身,又瞬間覺察自己上半身仍赤裸著,只得問道:「敢問姑娘可有能借某蔽體的衣物?某還有要事,需得趕回城——」
她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公子,你的腿傷還沒好,不過我可以扶你到門口,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他一愣。
最終,她還是去翻出了件青色粗糙的外袍給他勉強裹上。
他肩寬厚xiong窄腰手臂修長,那件老式的外袍在他身上幾乎要繃壞了,而且袖子還短了一大截……
可她也不能拿自己的衣裳給他穿,因為箱籠里原屋主舊年的衣衫尚且寬大許多,她卻是生得秀氣如青苗,上衣下裳樸素嬌小得緊,別說借給他穿了,就是給他當毛巾恐怕還嫌不夠大條呢!
虧得他雖然眼帶不悅,依然沉靜默然地接受了殘酷的現實——總比披著被子到處晃好一點吧?
她攙扶著高大的當朝太子緩緩艱難地挪到了竹屋門邊,一推開竹門,執述太子頓時僵住了——
放眼望去都是高聳群山環繞,翠綠花草茂密,而竹屋就蓋在這山谷底的一處高地,下頭是條流水潺潺的小溪,流至不遠處的一處大水塘。
壓根兒沒有出路。
他深吸了一口氣,思忖問道:「既然有溪,那么循著溪水上游或可找出離開山谷之法?」
「找過了。」她分享慘痛經驗,「我過去也有點爬山經驗,經向導教過幾招野地求生的秘訣,可是我兩個月前曾順著溪水往上走,走了大約半天,看到溪水的盡頭就是一處非常非常非常高的瀑布……原來這條小溪就是從瀑布奔流下來的分支。」
他濃眉皺得更緊了。
「若你我有攀巖十幾層樓的身手,或是擁有傳說中踏雪無痕的上乘輕功,那想出去應該就沒問題了。」她說著說著,忽地眼帶希冀,「公子你——」
他一滯,半晌后承認,「某雖略有武力,卻也沒有鷹鳥展翅、飛仙騰云那般的好本領。」
她有點小失望,不過也鼓勵地踮高腳拍拍他的肩頭,「沒關系沒關系,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公子你只要靠臉就贏了,不會輕功也沒什么的,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想靠臉都還不能呢。」
——這又是什么謬論?!
「……」執述太子一時啞口無言,也不知是給氣的還是給懵的。
她壓根兒不知他內心有無數os,自顧自道:「……唉,像我這么怕死又積極的人,能找的辦法我都找過了,之前也試過點篝火放煙飄上天空,期待有人看見后發現山谷里有人,然后就下來救我。」
他心念一動,「如何?」
話甫問出口,他不禁自嘲地一哂……
自己確實是心急過甚,渾忘思慮了,倘若此法有效,這小姑娘如今還會在這里同他一起坐困愁城嗎?
「可惜理想還是理想,但現實就是現實。」她說起這兩三個月來的求生記,真是一把辛酸淚,「這片山谷長年籠罩云霧山嵐,我只能眼睜睜看著我燒出去的煙和上空的霧氣融為一體,你知道那種心情嗎?就像是自家好不容易養肥了的母雞卻被隔壁家的公雞勾走了,最后連顆蛋都沒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