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恍然大悟。
“對喔!”曹照照和他向來有默契,接口道:“如果想毀尸滅跡,扔進渠流里無論是沉于渠底或是順流而下,等發現的時候也不知哪年哪月,尸首更加叫人無法辨認。”
“死者,是兇手故意讓人發現的。”李衡高大修長的身形緩緩跨了幾步,指著地上痕跡道:“兇手剝去死者面皮,刀法純熟細膩,非短短一兩個時辰即成,疑似以單輪木推板車運尸至此……”
眾人順著他的手,看向小巷石板鋪就的地面,淺淺塵土上,依稀有仔細觀察才能察覺的車轍印。
李衡看著地上車轍印在死者尸體旁印子稍重些,顯是停下的時辰較久……而后車轍印一路消失在渠流邊。
“雪飛,領人在此處打撈板車。”李衡揚聲道。
“喏!”雪飛做了一個手勢,侍衛小隊中有幾個迅速出列,也不用換上水靠就敏捷靈巧地一一躍入渠流中。
他們幾名都是水性極佳,擅長水下搜索之人。
曹照照看得目瞪口呆滿眼驚嘆,差點控制不住瘋狂鼓掌大聲叫好的沖動。
——媽耶,這是唐朝版兩棲突擊小隊吧?
“炎海,你帶人先清查一遍此處所住百姓相關戶籍、租賃等等細情,尤其是萬年縣、長安縣所有屠戶。”李衡吩咐道。
“喏!”
柳仵作這頭,則是掐著點兒小心地將干透的桑皮紙揭開,卻一無所獲,額頭有些冒冷汗。“大人,死者除了尸斑外,全身不見任何異常的瘀傷,方才小人也檢查過他的口鼻耳均無出血的痕跡。”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只可能是被剝去面皮,失血過多而死?”他盯著柳仵問道。
柳仵作吞了吞口水,拱手道:“小人不敢妄作揣測,然而即便是死者的舌苔、指尖也未有中毒發黑……所以也推斷不出,他究竟是生前抑或是死后才慘遭人剝去面皮?”
“他是死后才被兇手下手剝去臉皮的。”曹照照忽然道。
李衡和柳仵作同時望向她,目光專注。
“怎么說?”
“他極有可能是被人迷昏的,但兇手應該不是趁他昏迷的時候動手切割剝皮,因為那樣的過程中人會活生生痛醒過來,也會因巨大痛苦和求生本能而猛烈掙扎,掙扎就會留下大片摩擦傷,紅腫出血,至少也會產生瘀青。”她以跟過好幾臺刀的外科護理師經驗,做出相關研判。
——她就曾經親眼看過一名六十幾歲的阿姨被送上手術臺緊急開盲腸手術,因個人體質關系,麻醉劑量不夠,那位阿姨痛到醒過來狠狠踹了最靠近她的護理師一腳,并破口大罵干譙了主刀醫生一大串,包含男女性各種生殖器官醬醬釀釀的國罵……
咳,果然民間臥虎藏龍。
奧運如果有干譙比賽,那位阿姨肯定能為臺灣拿下一面金牌。
總之,后來那位阿姨和醫生護理師都各自傷痕累累慘不忍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手術室里互毆打群架咧!
柳仵作不知道她的思緒已經飄到十萬八千里遠去了,只見她侃侃而述,十分專業、專業十分,就忍不住滿眼欽佩。
而李衡則是嘴角微揚,凝視她的神色里掩不住一絲驕傲和愉悅。
冰雪聰明,機巧敏智……
不愧是他的“曹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