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梁帝聞言眸色更沉,神情也多了幾分不耐。
許清塵就在此時開口,道:“周太醫未免言之過急了,便是太醫院里研制出的藥方也得先由專人試用過后才能獻于父皇,
這之后是送往各宮,再然后,才能遍及前朝乃至百姓。因此,你的擔憂實屬多慮。”
“在鼽癥一事上,若是像太醫院這樣整日忙碌卻不見成效,才真是寒了前朝乃至民間人的心,丟了天家的臉面。”
許清塵這番話,說到了梁帝的心坎上。
梁帝這人不愛別的,最愛面子。近年來,鼽癥一事對中原腹地的影響愈發嚴重,不光他自己中招,也影響到了前朝和民生,太醫院的人看似為這事絞盡腦汁,卻是一點兒成效都不曾見有。
一年兩年過去,梁帝的耐心早已被漸漸磨去,沒心思再無休止地等待周太醫畫的藥方大餅了。
而許寶兒……雖說許寶兒言辭荒誕,但至少是有模有樣地呈上了東西,未必就不能一試!
梁帝的心態,說是死馬當活馬醫可能有些夸張,但也八九不離十。尤其是聽到周太醫和許清塵的對話之后,更覺得后者言之有理,再看前者急吼吼想要否定許寶兒的樣子,頓覺心煩不已。
許寶兒到底是他的女兒,他不喜歡可以,輕視怠慢也可以。可若連一屆太醫都敢不把他的女兒放在眼里,他天家的威嚴何在?
想到此,梁帝猛然起身。
負手凝眉道:“太子言之有理,朕已給了太醫院無數次機會,可是年復一年,從來不見周太醫等人拿出好使的藥方來。前些時日瀛洲國發來密函一封,說是他們的醫者已經研制出了治療鼽癥的良方,如若大梁有求,可拿好籌碼與之詳談。”
“瀛洲倭寇的言辭何其挑釁?周太醫,你告訴朕怎么能一忍再忍,一等再等?!”
說到這里,梁帝的聲音已然帶了震怒。
周太醫被這最后一聲質問嚇得雙腿一軟,跪地無言顫抖。
許寶寶還站在捧藥的宦官身邊,不卑不亢地望著梁帝。
如果梁帝仔細與她對視,就會看出她明澈的眼底隱含了幾分對他的涼薄嘲諷。
——梁帝的性格,跟許寶寶穿越之前的父親再相似不過,一樣的專斷獨行,一樣的暴跳如雷,一樣的好面子、喜歡推卸責任。
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當得起那句“伴君如伴虎”,所以她這次出頭的目的,絕對不是獲得皇帝的寵愛,從一只不受寵的囚鳥,變成一只受寵的囚鳥。
許寶寶的藥方很快被安排下去,先由專人嘗試一個療程,若是有效果且無副作用,便可以普及給各宮貴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獻給父皇的藥片和外用藥液才是主力軍,為兄給你的那份湯藥,倒只剩下了輔佐之用!既然你早有法子,又為何不拒絕我送來的藥方,就不怕平白欠了我個人情?”離開養心殿的階梯上,許清塵淺笑著同許寶寶說道。
許寶寶也抿嘴一笑,梨渦輕陷,道:“皇兄說這話就太客氣了,區區一個人情而已,在我們的兄妹之誼間算得了什么?你給人情給得大方,我自然笑納,不會多想其他。”
雖說抗敏藥和鼻噴劑才是主要,但倘若許寶寶手里只有這兩樣新奇物件兒,恐怕不會這么容易得到梁帝的許可。
湯藥雖然只是輔助,卻有著緩沖劑的作用。
對于太子,許寶寶心有感激,邀請他和自己回去吃草莓圣代。
吃過冰點,二人又和青梅紅梅一起玩了兩盤大富翁。
直至傍晚,天色暗了下來,樂不思蜀的許清塵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明云殿。
此時,也恰是江晚放學+下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