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
她表現得有些生氣。
掩去了往日掛在臉上的笑模樣,神色平淡地望著急匆匆跟隨紅梅前來的小太監。
很快便聽江晚開口道:“殿下如若因為鼽癥之事氣我惱我,盡管責罰便是,
阿晚有錯,絕無怨言?!?/p>
說罷,江晚抿了抿唇,
雙膝一彎,
重重跪地。
然而他雖是跪著,
脊梁卻挺得筆直,薄唇也緊抿成線,頗有幾分視死如歸、英勇就義的架勢。
許寶寶見他陡然跪下,
先是一驚,心道這家伙對自己可真狠,骨肉撞擊地面的聲音她聽了都替他感覺到疼。緊接著,又不免哭笑不得,
尋思明明是江晚自己做錯了事,欺騙了她,怎么反倒還一副忍辱負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樣子呢?
她于是也將對江晚的幾分疼惜擱過,板了板臉,道:“你看起來不像知錯,倒像覺得有錯的是我?!?/p>
說完這話,她瞧見江晚肉眼可見地呼吸一滯。
但他并沒服軟,反而跪得更直了些,對許寶寶的問話也沒有任何回應。
這樣嘴硬放肆,與人對著干的江晚,許寶寶還真是頭一次見。
原本只是想半開玩笑,佯裝生氣地問問他之前對自己隱瞞鼽癥的事是出于什么想法,就算小太監給出的理由牽強一些,她也不會刨根問底不給他臉面。
可是現在……她似乎通過這件事對江晚有了些許新的認識。她驀地意識到,從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沒幾天就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在某些時候也會有屬于他自己的格外堅持,是她理解不了,他也不想讓她理解的。
她不該這樣的,她原本是個擅長與人保持安全距離、不接受沒有分寸的親密關系的人。即便是身在現在這個時代,貴為主子,也始終按照曾經待人接物的理念對待自己身邊的其他人。
只除了江晚。
江晚是她打心底里認定的“自己人”,對她百依百順,打從她還在冷宮落魄的時候就不離不棄,后來得了御馬監的賞識也從未過分得意,在她身邊時一切照舊。
她拿他當一個曾經相依為命的弟弟看待,和他在一起時,總是不由自主地忘記人與人之間應有的安全距離,這是她從前不曾犯過的錯誤。
意識到“錯誤”之后,許寶寶自然不會再繼續錯下去。
她立刻示意身側的青梅去扶起江晚,同時面色莞爾地道:“不想說不說就是了,何苦跪地不起,這樣為難自己?起來吧。往后再有這樣的事兒,我不會再問你了?!?/p>
說完這話,看著江晚拒絕青梅的攙扶起身后,許寶寶便真的再沒過問鼽癥一事的意思了。
是夜,許寶寶熄燈就寢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