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念一想,倘若從自己口中說出是司禮監掌印的干兒子針對江晚,自己日后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因此面露猶疑。
于是,
他對常侍拱了拱手,臉色變得愈發為難起來……
就在這時,跪在角落里一言不發的江晚突然開口,語調輕淺卻字正腔圓地道:“回大人的話,是劉小公公命我們二人跪在這里聽學,并非教習先生懲罰,此事與先生無關。”
“……哦?”常侍本就不是為了針對教書先生,一聽這話立刻調轉矛頭,徐徐回身,問道,“劉小公公,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皇帝身邊的親近之人,不受十二監管制,因此不懼司禮監掌印的yin威,更何況這身穿緋衣的劉小公公不過區區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而已,他還是教訓得的。
但緋衣少年也并不怕他,反倒姿態從容地搖了搖手上的折扇復又合起,才慢條斯理地道:“常侍大人長伴君側,所見之人自然無不乖巧聰慧,江晚與孫蓬二人的頑劣,又何嘗會讓您瞧見呢?”
“命他二人跪在這鵝卵石上聽學,就是為了治治他們多動的毛病,省得日后在侍奉主子的時候除了差錯,咱家這也是為他們好。怎么,常侍大人若覺得無有必要,便讓他們起來吧!”
一番話,反而是要把首席常侍給擱進去了的意思。
首席常侍盯著緋衣少年,突然怒極反笑。
他心道:這小兔崽子可真是得了司禮監那姓劉的王八蛋的真傳,連這份格外的歹毒心計都學了個十成十。不過,小兔崽子這招對旁人或許有用,對在皇帝身邊服侍多年的人精而言,可沒什么用處。
他很快收斂神色,向東方拱了拱手,緩聲道:“江小公公乖巧聰慧,不是我說的,是當今圣上說的。”
“劉小公公的意思是……當今圣上眼拙了,還不如你看人看得準么?”
常侍每日伺候在皇帝身邊,就是皇帝的
小可憐
這一瞬間,她竟然,有些怕怕的……
因為教習學士告假而休沐在寒玉宮的許寶寶收到首席常侍派人送來的傷藥時,
十分不明所以。
前來送藥的宦官見她這樣,立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將首席常侍在內書堂看見的場景仔細總結敘述了一番,
如實講給她聽。
聽到最后,許寶寶的臉色沉沉似水,很不好看。
宦官因寬慰道:“殿下別因此事煩心,那小劉公公背后有司禮監掌印撐腰,在內書堂霸道慣了,并非只是針對江小公公。”
“常侍大人已經幫江小公公討回公道了,此事您盡管放心。這些傷藥也是常侍大人派咱家送來以備不時之需的,
實際上,兩位小公公生龍活虎的,
一點兒沒受傷呢!”
這話純屬安慰而已,許寶寶怎么會聽不出來?
如果江晚和孫蓬真的生龍活虎,常侍太監就不可能多此一舉,
叫人送藥來平白讓她擔心了。
她不由想起剛撿到江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