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豐百貨”的門口站著上次在言秋旁邊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她的父親?
跟父親一起生活,每天見面,父慈子孝地交談?
想像不出來。
喻明希的生活里沒有家庭的概念。所謂的家,是一幢一幢昂貴華麗的房子,是表面高樓宴賓客,實則從根上已經生瘡流膿。
所謂父親,是房子的主人,是角斗場的主人,亦是觀眾。剛才喻江輝來電,只說一句:“回家。”
不問任何事由,他知曉所有事由。是他投入一粒誘餌,喻明希和琴詠就能撕咬得遍體鱗傷,而他看得不亦樂乎。
多么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啊。
短短兩個多小時,別墅里被火燒過的痕跡已經洗刷一空,窗簾和被波及的家具都換成新的,除了濃重空氣清新劑跟些許焦味、油漆味混合在一起有些刺鼻,這里仍然是最完美無瑕的“家”。
“家”里多了兩個面生的保姆,是喻江輝派過來監視的。琴詠在監控里看到喻明希回來,特地從房間里出來,仍舊穿著她最愛的大露膚度絲綢睡袍,就為了在喻明希面前晃一圈,好礙他的眼。
“有什么用呢,最后還不是要回來。”她擠出一個自以為嬌媚的笑,但是難看極了,“我們母子倆,就是要相依為命的。”
喻明希懶得多說,逕直上樓回房。
厚重的木門隔絕了外面那些刺鼻的混合味,可喻明希卻覺得它們化作尖利的叫聲,不絕于耳。這里,是全世界最吵鬧的地方。
哪里才能找到一絲清靜?
昏沉沉的屋里,他沒有開燈,手機屏幕的光亮成為唯一的光源。
打開聊天軟件,找到那個矢車菊的藍色頭像。聊天界面是一片空白。
那天她本來是要給他發信息的,他看到了。
雖然最后沒發,但,也當她已經先發過。
空白的界面,黃色笑臉發了一個:喂。
言秋洗漱后坐在書桌前,剛好做完一道化學大題,打開聊天列表就看到這么一條信息。
暖黃色的小臺燈和淺黃色睡裙都襯得女孩子暖融融的。
她把手機一翻,屏幕蓋在桌面上,繼續去做后面的大題。
黃色笑臉的人一又發: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