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明希瞇了瞇眼,對此不予置評。
陳春蕾突然發現,看起來溫柔和氣的言秋,其實應該很難啃。但大家一塊吃飯,也不能不說話吧,于是她問喻明希:“剛才你怎么來晚了,不是特地跟你通過時間了嗎?”
“打球耽誤了。”喻明希這會兒不把紙巾塞回人家口袋了,就隨便擱桌子上,她手邊。
這膩得都有點黏碗底的桌面……
言秋深呼吸。
陳春蕾不知道微潔癖患者心中的小計較,和明知對方計較還故意這樣放的人的小計較,獨自進入班長狀態:“體委拉你去打球的是吧?這人,也不管別人有沒有別的安排,整天就知道打球,打這么多,去年也沒打得過8班。”
他們是最后一節自習課就出去友誼賽的,按理說時間是夠的,確實是喻明希這邊有一點意外。
“不關他事,是我這邊的問題。”
居然這么沉穩地維護他人了,言秋不免看他一眼,感覺他最近似乎有些什么在默默改變。
陳春蕾聳肩:“ok,你們是好兄弟,我是壞人。”
言秋說:“壞人很好,謝謝班長今天替我罵人。”
陳春蕾:“ua!”
飯后,陳春蕾沖回宿舍洗戰斗澡。人剛走,喻明希就開始數落:“平時跟我不是挺厲害的么,怎么人家罵你就變啞巴了,連反擊都不知道。”
言秋小心翼翼把包裝里剩的兩張紙巾捻出來放口袋里,沾過食堂油膩桌面的包裝袋扔掉,雙手插兜,表情冷冷的:“說起來,這事還不是你惹的。”
“那你可以叫我解決,為什么要忍。”
“愧疚”一次詞不會出現在喻明希的字典里。于他而言,萬事沒有如果、本該、早知道,只有兵來將擋,魔來斬魔。
“叫了你然后呢,要當場打架嗎。”
言秋不信任何事都有解決之法,或者說,都有解決的必要。有時候也許不解決也是一種解決。
喻明希不以為意:“我再打這一場也不嫌多。”
當時看到言秋低著腦袋,嘴角都撇下去的樣子……要不是看她緊緊拉住陳春蕾不想擴大事態,按他一貫的行事風格,肯定遠遠不止于此。
夜色好像是由風吹來的,秋風多涼一點,這天就多暗一分。
言秋拉起外套拉鏈,旁邊的人卻只是一件露頸露手的單薄灰色短袖——他最常穿的洗舊的那件,因為舊,更顯得薄了。環境是暗的,衣服也是暗的,可在低像素里,白皙的皮膚更白,深刻的輪廓更深,銳利的眼睛更烈,清涼裸露的肌體更鮮明。世界是霧濛濛的,這人是亮的。
言秋為他的魯莽言辭投以嫌棄的一瞥,誰知一瞥后又嫌棄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