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壁光滑的浴室里,衛瓷上身赤裸著,打shi了的墨黑長發沾在背部,在新年節慶過去后,首都星的室內不再維持恒溫,一絲輕微的冷意侵入皮膚,卻沒讓他有什么反應。
他的聲音很低,卻足夠愛爾柏塔聽見,“愛爾柏塔,我就用冷水。”
“您……您?”
“是我有意的?!?/p>
衛瓷重又站回到淋浴間的中央,不遠處浮顯著一塊半透明的光幕。燈光閃爍著,有各種選項可供選擇,寰宇流行樂、古地球古典樂、有聲星際冒險小說。他用不上那些功能,只是沉默地任帶著寒氣的水霧將他包裹,四周墻壁與腳底都有強勁的水柱各個角度噴涌,沖刷過男人肌肉結實的軀體。
那確實像一場雨,將他澆了個透徹。衛瓷感到自己的體溫在緩慢降低,他的長發吸飽了水分,沉重地墜著。
身為alpha的元帥是不畏懼寒冷的,他那時甚至不知寒冷為何物。軍人總能克服各種惡劣氣象,他遭遇過兇猛而滂沱的凍雨,自然毫發無損,回想起來只有衣物shi透的一種粘膩的難受,他頭腦清明,沒有因雨水中的冷意受到絲毫影響。
但oga的體質有所不同,即使他經受過十余年的操練,但那三次腺體手術還是留下了隱秘的創傷。站在冰冷的水柱中,衛瓷竟克制不住地牙關打顫,升騰起一種想要立刻離開浴室的脆弱沖動。
他的心頭漫上一陣苦澀,所幸他善于忍耐的優點承續了下來,衛瓷站夠了時間,在產生暈倒的可能前,他帶著一身shi漉漉的水汽走了出去,沒有經過超聲波烘干器。
愛爾柏塔在樓下等他,頗有些迷惑不解,“您這是做什么呢?您現在這副身體,可是很容易出現各種狀況的?!?/p>
衛瓷沉默著沒有回答,他有一絲昏沉,但并不明顯。
之后連著數日,他雷打不動地在盥洗室站滿足夠的時間,但只是全身冰涼,頭腦昏沉,并未得到他希望的結果。在他枯坐了許久,最終疲憊地于浴室里沉沉睡去后,隔日醒來,他終于又感受到,標記成結的
艾妲定定地注視了他一會兒,
那雙澄藍色眼眸倏忽閃過一絲譏諷,“她已經不在首都星了?!?/p>
“……”
衛瓷的眼瞳驟然睜大,他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那份任人磋磨的馴順竟一時消散了些許,
讓艾妲在心底里冷冷地笑了一聲,
到底還是一半真一半假。
她的手撫摸過男人熱燙的xiong膛,重重掐了一下,露出一個像她姐姐一般的浮于表面的笑容,“你的妹妹的話,在你執行死刑前,已經跟隨她的丈夫去往天環星區的奧里昂星了?!?/p>
手掌下剛剛緊繃著的身軀一下子放松下去,衛瓷重又低垂下眼,臉龐上浮現一抹愧色。
艾妲看在眼中,只冷淡地把玩著他鼓漲滿溢的xiong肉,并不言語。
那份虛構的叛國罪名自然不會牽扯元帥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繼承了絕大部分的財產,亦沒有媒體找她的麻煩。元帥相當注重家庭關系的隱私性,或許是因為他父親當年的再婚實在荒唐,在他與僅剩的家人,妹妹衛木月共同生活時,首都星的新聞媒體無法挖掘到任何一點他的私人信息。故而其實絕大部分公民都不知道元帥還有這么一位家庭成員。
艾妲不認為衛木月會過于悲痛。在元帥府,衛瓷曾經哀求著她放他離開,他想見見自己的妹妹,那自然是癡人說夢。后來他被關進弦樂宮時,艾妲默許了他與外界短暫的、受監視的通訊。衛瓷的通訊對象只有同父異母的妹妹,但從他們的對話來判斷,元帥并不是個討喜的兄長。
在這段關系里,他也是一廂情愿。那邊年輕的女聲摻雜著些許不耐,艾妲靜靜地聽著,倒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她與她的兄長們之間的關系要比這糟糕多了。
在后來,元帥被至高法庭公開定罪,衛木月在判決公示的幾日后,便跟隨她因公職調動的丈夫一起去往了天環星區。奧里昂星鄰近銀河外緣,距離首都星有數萬光年,并且越是外圍星區,星軌建設越不發達,除非駕駛星艦,來往極為不便利。
她大概并沒有考慮過回程,亦沒有想過在死刑執行前的九十天里為衛瓷做些什么。疑惑、憤怒、恐懼、質問、悲痛、不可置信,她沒來得及展現這些情緒,就已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