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將軍也察覺出了這一點,于是一邊抱頭鼠竄,一邊破口大罵:“孫家,孫家!你也就只是個讀過幾本兵書的泥腿子,孫家的家譜也就是你發家后才從祖父編起。
阿母病逝,大哥戰死,二姊郁郁而終,三哥生死兩難。孫家就他么剩你和我了!
我夜宿象姑館怎么了?!不說我是有苦衷,即便沒苦衷,我十歲那年你把我送來黑淵關,這十八年來你也就十年前來見過我一面,其余時候對我不管不問。
就算我真的好男風,讓孫家血脈斷絕,那也是你的報應!有本事你一刀劈了我,就剩下你一個,我看你哪還有家!”
孫將軍又竄出幾步,但卻未聽見身后的追逐聲。他飛速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孫尚書提著刀愣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直愣愣地看著自己。
孫將軍心想這老頭向來性烈如火,應該沒這心思出陰招暗算自己,于是也跟著停了下來,問道:“老頭,你沒事吧?”
“你……你是衛兒。”
孫尚書的稱呼讓孫將軍一陣恍惚,到底有多久,多久沒有人這樣叫過自己了。猛然一聽到,還整得有些不習慣。孫將軍沒好氣地嘟囔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孫尚書扔下長刀,大步向著孫將軍走來,孫將軍見他不似像是要動手,便也沒逃。待到孫尚書走近后,雙臂一張,就將孫將軍緊緊摟住。
這可把孫將軍給整不會了,這孫尚書向來是個抱孫不抱子的人,要是孫將軍沒有記錯,這恐怕是孫尚書有生以來多,能轉了這么多道手最后落到你手里,應該不是凡品。”
孫尚書搖了搖頭,果然是自己種。
“但我一個大老粗,你給我帶這玩意兒干什么?還不如帶點兒京城特產的郁鬯香。”
孫尚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拿給你辟邪。還有,軍中禁酒,你不知道嗎?”
孫將軍小聲嘟囔道:“我下值了才喝。”
入得伙房,父子二人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外面執勤的親軍自有常勝軍的伙頭軍將飯食給他們送去。至于王、吳二人,孫尚書提都沒提,這兩個不著調的家伙,說跑就跑,能跑這么快,餓上一頓也餓不死。
邊吃飯,孫尚書就邊問這幾天發生的事。畢竟信里也只能說個大概,很多細節還是需要當面溝通。聽完孫將軍的回報,孫尚書繼續問道:“那象姑館呢?”
孫將軍不欲詳談,將頭扭向一邊:“只是一場誤會,我們說點兒別的。”
孫尚書倒也不在這件事上計較了,繼續問道:“那就說說你收養的那個小姑娘吧。”
孫將軍的額頭沁出了汗,他仍自逞強道:“你老糊涂了吧?軍營里哪有什么小姑娘?”
坦白
孫尚書撕下手里餅,蘸了肉湯再塞進嘴里,老神在在地看著孫將軍在那里狡辯。孫將軍說完后,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來到邊關的第二年,那年你十二歲,帶著將士們巡邏。在那塊碑下,撿到一女嬰,你收在身邊,一直撫養至今。”
“這……”
“哼!你們一幫子粗枝大葉的蠢蛋,能糊得了誰。只要有心人想查,便沒什么查不出來的。”
“朝廷都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會為了這點兒小事斬了你嗎?”
“軍令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