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慵懶地灑在宮墻上,將琉璃瓦染成蜜糖色。
朱高熾半靠在黃花梨木榻上,聽著盲眼老藝人用抱著古琴彈唱《穆桂英》,蒼涼的嗓音與琴弦震顫交織,比現(xiàn)代課堂上的多媒體課件更引人入勝。
待評書結(jié)束,他又踱步到書齋,看著朱棣的“好圣孫”,自己的好兒子朱瞻基握著紫毫筆,在宣紙上認真地臨摹顏體楷書。
夕陽透過窗欞在硯臺里碎成金箔,映著少年認真的眉眼,恍惚間竟與記憶里指導(dǎo)的研究生的身影重疊。
戌時三刻,沐浴后的朱高熾裹著繡云紋的棉袍躺回寢榻。
金絲楠木床散發(fā)著淡淡木香,柔軟的鵝絨褥子托著他的身軀,整個人都仿佛要陷進云朵里去。
銅制香爐里的龍涎香縈繞鼻尖,與窗外飄來的桂花香纏綿交融,將白日的瑣碎都熏成了朦朧夢境。
正當(dāng)他沉浸在這份愜意時,屏風(fēng)后傳來環(huán)佩輕響。
張妍卸去繁重的釵環(huán),只著一件藕荷色肚兜,外披月白色薄紗,烏發(fā)披散,裊裊婷婷地向床邊走來。
紗衣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發(fā)間的茉莉香混著沐浴后的蘭草氣息,直往朱高熾鼻尖鉆。
朱高熾瞬間僵住。
前世作為大學(xué)教授,雖在學(xué)術(shù)上侃侃而談,情感生活卻貧瘠得可憐。
上一次與異性如此親近,還是讀博時與古靈精怪的學(xué)妹談過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
此刻,國色天香的美人這般倚在身側(cè),溫?zé)岬暮粑鬟^耳畔,他只覺頭皮發(fā)麻,脖頸到耳根都泛起火燒般的紅暈,連呼吸都變得局促起來。
“這是我媳婦,這是我媳婦……”他在心底反復(fù)默念,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可越是強迫自己,心跳反而越快。
堂堂一位教授,竟在自己“妻子”面前這般狼狽,朱高熾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你臉怎這么紅?”張妍敏銳地察覺到丈夫的異樣,湊近仔細端詳。
燭火在她眼底跳躍,映得那雙杏眼愈發(fā)清亮,“是上火了嗎?”
朱高熾剛要開口辯解,忽覺臉上一涼——張妍已在他臉頰輕輕一吻,帶著女兒家特有的氣息。
不等他反應(yīng),張妍已翻身下床,喚來守夜太監(jiān)陳虹:“去取浸了井水的帕子來。”
冰涼的毛巾敷在額頭,驅(qū)散了燥熱,卻驅(qū)不散朱高熾心底的波瀾。
張妍重新躺回榻上,伸手輕輕撫摸著他圓滾滾的肚皮,眼含笑意:“說好了要練出精肉,可不許耍賴。”
指尖劃過的地方泛起一陣酥癢,他忍不住笑出聲來,胸腔震動間,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溫暖。
窗外月色如水,將這對夫妻的身影融成一幅溫柔的剪影,悄然鐫刻進歷史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