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傅,當年我在化肥廠當臨時工,您手把手教我修機器”兩人坐在石桌旁,李衛國把帶來的酒放上桌,推了過去。
”得得得,少來這套。”老王擰開酒蓋,倒了兩杯,就著酒水吃起了毛豆,”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啥事?”
李衛國從懷里掏出個布包,解開是疊得方方正正的錢:“聽說廠里庫存的棉紗沒全拉走?”
老王的手頓在半空。
按照前世的時間點來看,如果沒記錯的話,化肥廠改制時,有一批二十噸的棉紗因為標號不符被淘汰在倉庫的棉紗,一直沒處理。
”你這小子,要這破棉紗干啥?”老王抿了一口酒,又剝了毛豆,放嘴里嚼著:“再說了,上面有文件,不能私自賣。”
”能織兒童毛巾。”李衛國往前湊了湊,”王師傅,您是我的好師傅,您知道現在棉紗多金貴嗎?
我給您兩倍市場價,現款結賬。你就幫我一把。”
他指了指布包,”這是五千塊定金,貨一到,再給五千。”
老王的老花鏡滑到鼻尖。
他看見李衛國眼底的血絲,想起當年那個被成分問題卡著當臨時工的小伙子,喝多了酒蹲在車間哭,說對不起媳婦閨女。
”明兒凌晨三點,西墻根第三塊磚松了。”老王突然說,”你帶車來,別開燈。”
趁著夜色,一輛蒙著油布的卡車悄悄駛進向陽村。
賴強舉著馬燈照了照車廂,掀開油布的手直抖:“衛哥!
夠咱們做三千打毛巾的量!”
趙秀娥帶著十幾個嬸子早等在廠門口,頭巾扎得利落:“小栓子燒熱水,大鳳把機器擦三遍,咱今晚必須趕出第一批貨!”
李衛國摸了摸棉紗,粗糲的觸感讓他鼻頭一酸,還好,還來得及。
”都加把勁!”他扯著嗓子喊,”等百貨公司的錢到賬,每人發五斤紅糖!”
七天后,縣百貨公司的倉庫里,劉經理捏著剛出的毛巾直點頭:“軟和,不掉毛,一如既往的好,比利華的樣品強。”
他在驗收單上簽了字,”下個月的五百打,我再加三百。”
李衛國走出倉庫時,被眼光刺的瞇起了眼,轉身看見張會計縮在墻角,看到他來,轉身急匆匆的跑了。
這一戰打的還算漂亮,李衛國打算趁勝追擊。
到了午后,在展銷會上,李衛國站在”向陽毛巾廠”的招牌下,聲音洪亮:“各位老板,咱廠有穩定的原料渠道,訂單排到年底!”
話音剛落,幾個舉著訂單本的采購商圍了過來,省外的許老板拍著他肩膀:“兄弟,我要兩千打,現款結賬!”
人群外,穿紅襯衫的女人捏著保溫杯,指節因為用力過猛而泛出青白色。
她望著李衛國被人群簇擁的背影,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展銷會。
跟著工人們忙了一夜,李衛國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該回家了,他揉了揉發酸的腰,收拾好工具。
他正要鎖門,聽見工棚方向傳來壓低的說話聲:“這月的工錢咋還沒發?””聽說陳主任那邊”
他腳步一頓,是時候內部要清理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