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世界被切割成了兩半。外面是孩童游人的喧鬧,里面是絕對的靜默,一種幾乎能觸摸到的粘稠、絕對的死寂。
空氣似乎都不再流動,凝結著令人作嘔的爬行動物的腥氣。
目光停留在慘白的燈光下蜷縮著安眠的蛇。
蛇頭搭在漆黑的蛇身上,融成一團陰影。
突然,它動了。
蛇身在枯枝上刮過,發動沙沙的聲響,蛇頭抬起似乎正對著她,那目光像冰冷的實體,穿透玻璃,瞬間攫住了她,將她的尖叫凍結在喉嚨深處。
肌膚下的神經正在一點點的后退,退至脊骨,退進骨髓。
感官被蠻橫的撕裂、放大,她看到黃褐色的眼睛里,瞳孔因為某種歡愉而縮緊,虹膜上的色素點都在因為興奮而顫動。
貪婪和捕獵的興奮透過玻璃直直地撞在心上,血液凝固、空氣好像變成了膠體堵住了鼻腔,難以呼吸。
她甚至能聽到粘稠、緩慢的爬行聲,越來越近,一股無法抗拒的森冷寒意席卷全身,在脊背上蜿蜒。
心跳的頻率快到令人作嘔,在窒息的頂端意識開始渙散、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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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臥室內,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葉,身體猛地坐起,猙獰著瞪大的雙眼滿是驚恐。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滲進,將影子拉長、扭曲。
她喘息著,手按在了心口上,似乎能穿透xiong腔安撫慌亂的心臟。
閉了閉眼,驚疑不定,腦海中緩緩浮起——
冰冷、混濁的沼澤地。
她躺在那里,身上有什么沉重、粗大的東西纏繞著。
蛇,從腳踝一路纏到腰、肩、頸,它收緊——一圈、又一圈地,骨頭“咔”了一聲。
呼吸立刻變成一種痛苦,每吸一口氣肺部都像是要被撐裂,身體逐漸發麻,xiong腔仿佛要被擠碎,水漫進呼吸道拉扯著她的意識,緩慢的下沉。
蛇的軀體不斷的滑動,收緊。冰冷、粘膩、厚重。它的尾部還在動,從腿部到腰部,一點點的加壓。
她看不見蛇的頭,只有那一節節包纏著的身軀在視野邊緣扭動,呼吸似的鼓脹著。
不知道還要掙扎多久。力氣一絲一縷地被抽走,只剩下冰冷、黑暗和下沉的空洞。
驟然抽搐的神經將她拉回現實。
衣服已經被汗水浸shi,黏糊糊的掛在身上,初春的寒氣帶著露水的shi氣滲透房間,包裹著這副軀體,寒意絲絲縷縷地從毛鉆進皮肉,喉嚨終于忍不住壓抑的低咳,好像要把肺里殘余的冰冷都咳出來。
潮shi陰冷的腥氣在房間里無聲地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