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蒼真有些猶豫。
事實上,自從橫濱回到東京以后,鈴木蒼真的大部分時間里除去尋找適合的裝修公司外,也在一直默默思索,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到將當(dāng)初的覆水回收。
彼時同工藤新一他們?nèi)私^情冷心放了狠話的人是他,去一趟橫濱之后突然反悔了的人也是他,前后反差之大,就連鈴木蒼真自己都看不下去,只覺得自己前后不一的言行舉止實在有夠混蛋,想一出是一出。
更遑論再鼓起勇氣去找到三人,親口道明他現(xiàn)下的態(tài)度?
因此,盡管腦子里的念頭一刻不曾停下,但放在實際行動上,鈴木蒼真卻是不自覺地向偉大前輩達芬奇老師看齊——能拖一天是一天。
故而眼下,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偶然遇見工藤新一,鈴木蒼真表面看似鎮(zhèn)定,實則心底是有些不可言說的緊張慌亂。
但該面對的終究需要面對,偌大的百貨商場中,沒有一條足以容身的地縫可供鈴木蒼真鉆進去躲藏起來,他也做不到在與工藤新一對上視線以后,還能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真正將對方當(dāng)做完完全全的陌路人。
就在鈴木蒼真短暫進行頭腦風(fēng)暴的數(shù)十秒期間,工藤新一卻是十足的行動派,越過一個個貨架與一陣陣人潮,毫不猶豫地來到了鈴木蒼真身側(cè),并在距離青年一米左右的位置站定。
不算特別親昵,但也絕對稱不上疏離。
“真巧,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蒼真哥。”工藤新一笑了笑,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鈴木蒼真眉眼間夾雜著的尷尬與躲閃,自然而然地打開了話匣子,眉眼一彎,輕快道,“說起來,我原本上周末還想去蒼真哥家拜訪一下來著,送些東西。”
說完,嘴角含笑,定定地看著鈴木蒼真,像是在等待什么。
“啊,確實很巧。”無法,避無可避的鈴木蒼真只得將手推車的扶手握得更緊些,點了點頭,面上強裝鎮(zhèn)定,自然開口道,“我上周末和明沙去了一趟橫濱,抱歉,讓你吃了閉門羹。”
說著,鈴木蒼真停頓了須臾,看了一眼似乎仍不打算主動開口的工藤新一,無聲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雖然不知道你要送我們什么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東西就不必了。”
“原來你們是去了橫濱。”卻見工藤新一直接略過了鈴木蒼真最后那句話,一臉恍然道,“我說呢,敲老半天門都沒人應(yīng),還擔(dān)心是不是因為你不想見我,故意裝作不在家的關(guān)系。”
鈴木蒼真:“”
工藤新一噗嗤一樂,嘴角揚得狡黠,頗為愉快道,“開個小玩笑,蒼真哥不要介意。”
“至于要送的東西”工藤新一聳了聳肩,雙手一攤,說道,“恐怕得說聲抱歉了,蒼真哥,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哦。”
說完,工藤新一也不等鈴木蒼真詢問,順嘴解釋道,“東西是我老媽想要送給你的,她知道你回來了,歡喜得不得了,原本還想要叫上英理阿姨一起過來——啊,英理阿姨就是蒼真哥你從前做實習(xí)律師的時候,律所的老板,也是我老媽的朋友。”
“不過你放心,我稍微說明了一下你現(xiàn)在的情況,她才勉強打消親自登門拜訪的主意,只讓我一定要把她準備的禮物親自交到你手上,否則就要我好看。”
說道末尾,工藤新一偏著腦袋眨了眨眼,活脫脫一副委屈極了的小可憐模樣,放輕嗓音低聲道,“所以蒼真哥,我真的沒有辦法。”
鈴木蒼真有些說不出話了。
要說他看不出工藤新一這一連番小動作里演戲的成分,那是瞎說,更何況工藤新一本人看上去也并沒有多少真心掩藏的意思,甚至可以說是明目張膽地向鈴木蒼真示弱賣可憐,故意以退為進。
偏偏這招對上鈴木蒼真吃軟不吃硬的個性,效果奇佳。
哪怕他心底再如何懷疑工藤新一話里那句‘沒有辦法’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在對上那雙蔚藍眼眸那一剎那——尤其是隱隱掩藏在眸底深處的那一絲哀求意味,還是無法抑制地軟了心思。
更別提從一開始,鈴木蒼真就存著和工藤新一他們‘和好’的意思。
“我知道了。”鈴木蒼真嘆息著應(yīng)下,說不清現(xiàn)下心中到底是無奈,又或是暗暗松了口氣,“只不過,這段時間我打算把家里重新裝修一下,短時間內(nèi)恐怕不太方便招待你們,不然還是等到之后再——”
“那蒼真哥這周末有安排嗎?”卻見工藤新一笑容不改,還不等鈴木蒼真把話說完,便倏然以調(diào)侃的口吻開口打斷道,“既然是剛有的這個打算,總不能著急到這周就要開始安排重新整修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