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工藤新一對此無動于衷,仍然緊抓著座艙內的扶手,不肯松開分毫,將這一個月以來的訓練所成,全都用在了這一刻——與鈴木蒼真對峙。
“你這小子”鈴木蒼真幾乎是從牙齒縫隙中擠出這么一句,雙眼眼白處更是綻滿了紅色的血絲,將原本琥珀色的透亮眼眸,也染上了一抹暗紅。
只需要再耗上半分鐘不到的時間,第七十二號座艙就會完全離開平臺,升入空中,如果這半分鐘之內鈴木蒼真還不能將工藤新一拉下來,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與炸彈一起待在狹小的座艙中,隨時都將面臨于半空中轟然baozha的可能。
終于,鈴木蒼真做出了決斷。
在座艙即將離開平臺的最后幾秒鐘,他不在試圖將工藤新一拖離座艙,而是反借對方的手為著力點,腳下用力一蹬,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在工藤新一驚詫的目光中,趁著最后幾秒與之一起登上了座艙。
一陣短暫的靜默。
“蒼、蒼真哥?”
說不清究竟是憤慨還是驚悸居多,慢半拍反應過來的工藤新一,看著眼前的青年,緩緩抬起雙手,一點一點地緊抓對方的衣領,仰頭與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死死對視,幾乎顫抖著低吼道,“你上來做什么啊!?”
“問我?”鈴木蒼真抿緊唇角,一把握住少年的雙手,將其從自己的衣領上拽下,轉而攥在手中,反問道,“你一個十四歲的國中生上來又想做什么?”
“我——”工藤新一立時想要解釋,但所有醞釀好的氣勢都在對上青年泛紅的眼眶,眼白中仿若蛛網般的血絲,以及眼角滲出的shi潤后,悉數戛然而止。
“我才說過的話,你轉頭就忘。”鈴木蒼真闔上雙眼,長嘆了口氣,嗓音愈發低啞暗沉,“我真的不想再失去誰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新一?”
“我在夏威夷的時候,有學習過一些拆除炸彈的知識。”工藤新一沉默了半晌,低垂著腦袋解釋道,“我只是想”
“先不說你學過多少,接觸過幾種類型的炸彈,每種類型又到底學得有多深入,就算是專業拆除炸彈的警察,也得穿上專門的防爆服以防萬一。”勉強平復下心緒的鈴木蒼真,俯身再次與少年對視,一字一頓道,“而你,什么準備都沒有。”
聞言,工藤新一咬緊下唇,沒有再試圖辯駁。
“你身為偵探的正義感、觀察力與好奇心,都是極其優秀的品格,我一直堅信,在不久的將來,你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成為一名出色的偵探。”
鈴木蒼真撫上工藤新一的肩膀,語氣輕緩,卻擲地有聲道,“可是,如果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太過好奇,太過沖動,太過義無反顧都有可能會讓你過早地夭折。”
“我不想、也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工藤新一從未見過這樣的鈴木蒼真,也從未聽過類似的‘教導’,尚只有短短十四年的人生經歷,雖然已經讓他能夠辨明黑白對錯,卻還不足以應對更多艱難的抉擇。
“蒼真哥”工藤新一看著青年,心中已經隱隱開始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而感到一絲后悔。
“好了,別再浪費時間了。”鈴木蒼真擺擺手,蹲下身,從背包中拿出原本準備用了削水果的小刀,以刀尖一點一點去擰轉撬動擋板的螺絲,神色之專注,看也不看少年一眼,只平靜道,“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放手去做。”
“好。”工藤新一抿了抿唇,不再猶豫,從衣兜里掏出鑰匙,以類似的手法,用鑰匙相對薄刃的那一頭,去擰轉另一邊的螺絲。
幸運的是,或許是安置炸彈的人時間并不充沛,螺絲尚未完全擰緊,盡管手頭上現有的工具相當不便,鈴木蒼真與工藤新一也還是只花了兩分鐘不到的時間,便松下了擋板上所有的螺絲。
“好了,接下來——”并不算寬敞的座艙空間,加之愈發接近正午的陽光,讓工藤新一額前鬢角落下不少汗珠,他隨意擦了兩把,并不將這點悶熱放在心上。
就在工藤新一想要將擋板取下,以露出里面的炸彈時,突然,一聲轟隆巨響自地面傳來,宛如敲響的喪鐘。
“轟——”
“怎么”還沒等工藤新一反應過來這聲巨響究竟意味著什么,原本一直平穩緩和轉動的摩天輪,倏然猛的一頓,上下劇烈擺動。
緊接著他只覺眼前一黑,像有什么柔軟的東西將他整個包裹,帶著淺淺的溫熱和一絲淡淡的檸檬味。
是鈴木蒼真,在他還未回過神時,便將他牢牢護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