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當(dāng)年鈴木蒼真在他們面前暈死過去,也從未發(fā)生過這樣的事。
江戶川亂步近乎呆滯地看著[盾]在他眼前消失,所有他想知道不想知道的信息,一刻不停地透過他的綠色眼眸匯聚于他的腦海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拼湊出了一個他完全無法接受的事實。
他不停地?fù)u著頭,若非還有中原中也牽著,眼下他怕是已經(jīng)站不穩(wěn),跌落在地,嘴中呢喃似地重復(fù)道,“不、不會的,蒼真蒼真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慧極必傷。
曾經(jīng)江戶川亂步從大人口中無意間聽來的詞匯,現(xiàn)如今,終于在他身上化作了現(xiàn)實。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緊攥著江戶川亂步的手,支撐著對方,向鈴木蒼真離開的放下,邁出了自己的
后日談:江戶川與中原
十五歲的中原中與十八歲的江戶川亂步也并非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身處在橫濱,這幾乎是每日都會上演的事。
但他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樣的事會落在他們的哥哥鈴木蒼真身上。
而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道別。
“哥哥”中原中也的嗓音已經(jīng)沙啞得十分厲害,猶如卡帶的磁盤,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支離破碎。無盡的悔恨與悲痛在他心底翻涌,無時無刻不在剖剮著他的心臟,以至于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只能從嘴角溢出幾個不成句子的單詞,“都怪我”
他恨自己,沒能及時將鈴木蒼真攔下,更恨自己,兩人的最后一次對話,卻是他在單方面地宣泄情緒,脅迫對方。
不論是他心存一絲僥幸,總以為[盾]能夠承受住一切——就如同五年前那樣,青年終究能夠安全回歸,又或是負(fù)氣希望對方服軟,不去與什么魏爾倫硬碰硬,到現(xiàn)下都無法改變,這個人已經(jīng)離開的確鑿事實。
那時的哥哥在想什么呢會不會在埋怨自己,為什么不能理解他,為什么這么的‘不懂事’?中原中也怔怔地看著虛空,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落在了他懷抱中的青年愈發(fā)冰冷的軀體上。
他不斷的收緊自己的雙臂,試圖以這種過分笨拙的方式,維系鈴木蒼真殘存的體溫。
“中也,不、不是你的錯,是我,明明一早就看出來了——”
聽聞中原中也近乎絕望的低語,江戶川亂步身形一頓,顧不得尚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自己,連忙上前用雙手環(huán)抱住中原中也,仍染就著哭腔的嗓音,前言不搭后語地安慰道,“你盡管大聲哭好了,不要這樣,蒼真、蒼真他”
江戶川亂步說不下去了。
若說他尚且還有父母的懷抱可以依賴,可以做到放肆哭泣,失去鈴木蒼真以后的中原中也,就只有他這么一個‘哥哥’了。
“亂步哥,你說哥哥他會不會覺得很不值?”中原中也仿佛感受不到從江戶川亂步的雙臂傳遞來的力量與溫?zé)幔闹俸∫琅f冷得厲害,痛到了極點(diǎn)的心臟,也漸漸變得麻木空洞,像是破了個漏洞,任由凜冽的風(fēng)穿堂而過。
聞言,江戶川亂步愣住,瞪大雙眼看著仿若只會流淚,再沒有一絲神色變化的中原中也,似乎難以相信,這樣的話居然有朝一日會從對方口中說出。
“如果他沒有遇見我,沒有把我當(dāng)做他的弟弟來照顧,一切會不會都變得不一樣?”
中原中也仿若陷入某種魔怔之中,難以自拔地呢喃著一個在江戶川亂步聽來,完全不切實際的如果,他的淚水愈發(fā)洶涌,難以抑制,“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