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霏淋沉默著把披在肩頭的大衣給褪了下來,很慢很慢地靠近,了無聲響地走著,靴子在地上留下淺又淡的印記。
那人就這么似乎帶著委屈的眼神,一言不發,手中使勁地搓著雪。一時之間只有濃重的血腥味,沖得她腦子都昏沉,腦中似乎分裂地看見,想起許多許多,走馬燈似一幕一幕閃過——
嚴厲的左寰,善變別扭的大人,為了大權冷漠無情的尹相,床上溫情的尹元鶴。
好多東西都一塊一塊碎在了水里,四分五裂,卻因為水那么輕柔的,全全飄忽著,在水里搖搖晃晃的掉下去,模糊地在她心中蕩開一圈一圈的波紋來。
把衣服遞給尹元鶴時,她見到了那人眼中的彷徨、失措。是從未在她見到她的種種面具中看見的,冰山一角。
仿佛這才見到那么完美jg巧的面具的小小裂痕,漸漸擴大開來,然而她發覺自己從是未懂過她。
可悲。
“替我穿上,好不好,”嚴元鶴拉了拉她的衣角,”我太冷了。我……”
還未說光,黎霏琳忽地擁上來。
“血……會印到你的衣服上。”她往后退開一些,卻被后者堅定地拉回來:“你不是冷么?”
身上的皮膚不知是被凍的還是搓紅的,看的她心疼。大人是在服軟,在示好。
恍惚問她發覺自己,變成了從前的大人,而尹元鶴變成了她。
角se倒轉,她仍讀不懂而前人的一切。但她鼻頭莫名的酸,是為大人如此驕傲的人露出的脆弱,也是為以前,現在,未來的自己。
天上開始飄小雪,一點一點,蠶食著越來越少的,不屬于冬日的se彩。
黎那琳替她披上了衣服,雪粒有些掛在上頭,黑中摻著白,叫她心里無緣無故的郁結,無緣無故的,鈍鈍的疼。
她沒再看尹元鶴。
上馬,二人無言。
“回營地吧。”尹元鶴穿戴好了衣物,打馬離開。因著是光著身子刺的,血ye就便于清潔,但她還是轉頭問身后之人:“味道重么?”
往常一樣,下意識的習慣,下意識的想到,下意識的選擇。
后者斂了放眸子,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