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漪面露微笑,那平靜的眸光就像在審查嫌犯。
竇伯昌心里頓時有些不痛快,“既是清談,做詩畫畫都是雅事,哪有不動筆墨的道理?你問這么多作甚?”
“恐怕,咱們竇家離家破人亡也不遠了!”竇文漪抿了一口茶。
屋內(nèi)幾個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你說什么?”竇伯昌臉色一怔,她這話大逆不道,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澆得他一顆心透心涼。
辜夫人心底的火氣蹭蹭往上冒,怒懟,“別以為你攀了高枝,在家里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別忘了,我們才是你的父母!”
竇明修早吸取了上幾次的教訓,不敢惹她,依舊覺得她的話太過分了,
“竇文漪,你別危言聳聽了,不就是賣了兩幅字畫嗎?也不過兩千兩銀子,哪怕真的有受賄之嫌,論罪也論不到父親頭上。”
竇茗煙接過話茬,“四姐姐,別人就是想買父親的畫,沒有惡意的。最近朝局是很動蕩,父親行得端,坐得正,你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竇文漪眸底是掩飾不住的譏誚,一字一句道,“父親動筆墨的時候,可都是在清醒狀態(tài)?身邊的長隨是否隨時都跟著看著?”
“父親每次都醉醺醺的狀態(tài),萬一寫了什么不該寫的東西,又或者簽了什么不該簽的東西,又當如何?”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落地有聲。
聽得都竇伯昌心驚肉跳,醉意全無!
自從他成為太子的準岳丈之后,才站直了腰桿,揚眉吐氣,可最近章家老爺子莫名其妙被害,那些墻頭草有意無意,又開始孤立他,哪怕他已是四品的禮部侍郎,也不得不夾著尾巴做人。
竇伯昌又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向來謹慎,就算有同僚邀他喝花酒,他一律都是拒絕的。
可那是清談雅集,是多少文官夢寐以求的地方?
一般人壓根沒有進門的資格,他心心念念,盼了多少年?
他真的以為他們慧眼識珠,賞識他的才學,結(jié)果這一切都是在做局,把他當猴耍?
在背后磨刀霍霍,向牛羊?
“不可能!我是動了筆墨,沒有寫什么不該寫的”竇伯昌神色迷惘,辯解的聲音越來越弱。
腦海陡然隱隱浮現(xiàn)出,幾個同僚簇擁著他,眾星捧月,要他當場提字的熱鬧場景。他們推杯換盞,個個都笑得那般坦誠,他從未被這些權(quán)貴如此看重過。
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此生無憾!
竇伯昌臉上的血色全無,不停地搖頭,“不,不會的都是同僚,他們?yōu)槭裁匆ξ遥俊?/p>
竇文漪涼涼的眸光輕輕轉(zhuǎn)向竇茗煙,“因為你是太子的岳父!你捫心自問,同朝為官多年,他們以往又是如何待你的?突然轉(zhuǎn)性,不是另有所圖,又是什么?”
“不把你捧得高高的,怎么給你下套?你仔細想想,到底有沒有簽什么東西?”
竇伯昌腦門滲出一層冷汗,他好像確實簽了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