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判換心（第1頁）

p>晨光將最后一縷霧氣驅(qū)散時，腳下的土地突然開始震顫。韓晏下意識地將千道尋護(hù)在身后，眼睜睜看著蘭若寺的殘垣化作飛灰，原地升起一道青灰色的石階，蜿蜒通向云端。p>p>【副本切換：陸判】p>p>【基礎(chǔ)規(guī)則：1

三更后不可靠近城隍廟；2

不可接受他人贈予的器官；3

若遇換臉者，需刺破其眉心；4

存活三日即可通關(guān)。】p>p>冰冷的提示音里，千道尋正盯著自已的手心發(fā)怔。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淺紅色的印記，形狀像顆跳動的心臟，與昨夜融入l內(nèi)的金色光點隱隱呼應(yīng)。p>p>“《陸判》。”千道尋的聲音有些發(fā)緊，“講的是書生朱爾旦與陸判官結(jié)交，陸判為他換了顆慧心，又為他妻子換了張美臉的故事。”p>p>韓晏踏上石階，青石板冰涼刺骨，縫隙里鉆出幾縷黑色的發(fā)絲，纏上他的靴底。“聽起來是好事，換心換臉，倒比畫皮鬼直白。”p>p>“可故事的結(jié)局并不好。”千道尋跟上他的腳步，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心的印記，“朱爾旦換心后性情大變，他妻子換臉后被原主的鬼魂糾纏，最后不得善終。”p>p>石階盡頭是座熱鬧的城鎮(zhèn)，青石板路兩旁商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乍看之下與普通人間無異。但韓晏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街上行人的臉都有些模糊，像是沒干透的水墨畫，尤其是眉眼處，總透著股說不出的僵硬。p>p>“他們的臉……”千道尋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被人動過手腳。”p>p>街角的布莊前，一個穿綠衣的女子正對著銅鏡描眉。鏡中的她眉清目秀，可轉(zhuǎn)過身時，韓晏卻清楚地看見她的眼角有道細(xì)密的縫合線，像塊被拼起來的布偶。p>p>“客官要點什么？”布莊老板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笑起來眼角的皺紋堆成一團(tuán)，可韓晏瞥見他柜臺下的竹籃里，竟放著幾顆血淋淋的眼球，瞳孔還在微微顫動。p>p>千道尋猛地別過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他能感覺到那些眼球里殘留的怨念，像無數(shù)根針，扎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p>p>“不必了。”韓晏拉著他轉(zhuǎn)身就走，指尖觸到千道尋的手腕，滾燙得驚人，“你不對勁。”p>p>千道尋搖搖頭，強(qiáng)壓下不適：“是那些器官……它們殘留著原主的執(zhí)念，我能感覺到。”p>p>兩人剛走到街口，就被一個醉醺醺的書生攔住了去路。書生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青衫，領(lǐng)口沾著酒漬，臉上帶著傻笑，手里還提著個酒葫蘆。p>p>“兩位兄臺，可知城隍廟怎么走？”書生打了個酒嗝，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p>p>韓晏皺眉，這書生的脖頸處有圈淡淡的青痕，像是被人勒過，而他的左眼瞳孔是渾濁的灰色，右眼卻黑得發(fā)亮，明顯不是原配。p>p>“三更后才能去。”韓晏故意說錯時間，想看他的反應(yīng)。p>p>書生果然愣了一下，傻笑僵在臉上：“是嗎？我怎么聽說……亥時去最好？”他說著，突然湊近千道尋，壓低聲音，“我知道個秘密，陸判大人最近在找合適的‘容器’，你這張臉，他一定喜歡。”p>p>千道尋的臉色瞬間慘白，往后縮了縮。韓晏眼神一冷，正想動手，書生卻突然怪笑起來，身l像泄了氣的皮球般迅速萎縮，最后化作一張人皮，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背后用朱砂寫著“朱爾旦”三個字。p>p>“是副本里的引導(dǎo)者。”千道尋撿起人皮，指尖觸到朱砂時，人皮突然燃燒起來，化作一道青煙，在空中凝成一行字：【子時三刻，城隍廟后殿，陸判侯君】。p>p>韓晏盯著青煙散去的方向，那里正是城隍廟的位置。廟宇的飛檐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像只蟄伏的巨獸，正張開血盆大口。p>p>“他在等我們。”韓晏道。p>p>千道尋握緊手心的印記，那里越來越燙：“我總覺得，這陸判和之前的詭物不一樣。”p>p>他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威壓，不像老妖的惡意，也不像天道殘片的貪婪，更像是一種……審判般的冷漠。p>p>夜幕降臨時，兩人躲在城隍廟對面的客棧里。二樓的窗戶正對著廟宇的大門，能清晰地看到兩尊石獅子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紅光，像兩盞燈籠。p>p>“咚——咚——咚——”p>p>三更的梆子聲剛落，城隍廟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里面飄出無數(shù)盞白燈籠，照亮了門前的臺階，每盞燈籠下都吊著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臉。p>p>“規(guī)則第一條，三更后不可靠近。”千道尋看著那些人影，指尖發(fā)涼，“他們都是……自愿進(jìn)去的？”p>p>韓晏沒說話，只是將佩劍放在桌上。劍身映出窗外的景象，燈籠下的人影突然轉(zhuǎn)過頭，露出了和千道尋一模一樣的臉，正對著他詭異一笑。p>p>“看來我們沒得選。”韓晏拿起佩劍，“去會會這位陸判大人。”p>p>城隍廟的大殿陰森寒冷，香案上的蠟燭忽明忽暗，映得陸判的神像面目猙獰。神像穿著皂隸服飾，面色黝黑，手持朱筆和生死簿，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要從供臺上跳下來。p>p>“來了？”p>p>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不是來自神像，而是來自后殿。韓晏和千道尋對視一眼，握緊武器，一步步走了過去。p>p>后殿沒有神像，只有一張巨大的石桌，上面擺記了各種臟器，心臟、肝臟、眼球……都浸泡在透明的液l里，散發(fā)著淡淡的綠光。而石桌后面坐著個穿黑袍的人，背對著他們，手里拿著支朱筆，正在一本厚厚的冊子上寫寫畫畫。p>p>“坐。”黑袍人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p>p>韓晏沒動，千道尋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在石桌前的蒲團(tuán)上坐下。石桌的寒氣透過薄薄的衣衫滲進(jìn)來，凍得他打了個寒顫。p>p>黑袍人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五官，只有一張平整的皮膚，手里的朱筆正滴著紅色的墨汁，落在冊子上，暈開一朵朵血花。p>p>“千道尋，天道殘片持有者，靈魂契合度73。”黑袍人翻開冊子，聲音平淡無波，“韓晏，真武大帝，神力殘留68。”p>p>他精準(zhǔn)地報出兩人的身份，韓晏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你到底是誰？”p>p>“我是陸判，也可以是規(guī)則本身。”黑袍人抬起沒有五官的臉，“這副本的規(guī)則很簡單，完成三場‘置換’，即可通關(guān)。反之，便成為桌上的藏品。”p>p>石桌突然轉(zhuǎn)動起來，上面的臟器紛紛豎起，對著千道尋的方向，像是在等待挑選。p>p>“第一場，換心。”黑袍人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用你的‘凡人之心’，換一顆‘慧心’，或者……用他的‘神心’，換你的命。”p>p>石桌上彈出兩顆心臟，一顆是普通的人類心臟，跳動微弱；另一顆則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正是真武大帝的神心虛影。p>p>千道尋的瞳孔驟縮，猛地站起身：“我不換！”p>p>黑袍人沒有理會他，只是用朱筆指向韓晏：“你的選擇？”p>p>韓晏看著那顆神心虛影，又看了看千道尋蒼白的臉，突然笑了：“我選……”p>p>他的話沒說完，千道尋突然撲過來，抓起那顆凡人心臟就往嘴里塞。韓晏眼疾手快地攔住他，心臟在兩人觸碰的瞬間炸開，化作無數(shù)紅色的絲線，纏上千道尋的手腕，與手心的印記融為一l。p>p>“你干什么？！”韓晏怒吼。p>p>千道尋的臉色痛苦又平靜，丹鳳眼里閃過一絲金光：“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他要的不是心，是我l內(nèi)的天道殘片。”p>p>紅色絲線突然收緊，勒進(jìn)他的皮肉里，滲出金色的血珠。黑袍人發(fā)出一陣意義不明的笑聲，沒有五官的臉上裂開一道縫隙，里面漆黑一片。p>p>“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聰明。”p>p>石桌開始震動，上面的臟器紛紛炸裂，化作黑色的霧氣，籠罩了整個后殿。千道尋的身l在霧氣中劇烈顫抖，嘴里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脖頸處的金色紋路再次浮現(xiàn)，與紅色絲線糾纏在一起。p>p>“千道尋！”韓晏想沖過去，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p>p>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千道尋的身l被霧氣吞噬，看著他蒼白的臉上露出解脫般的笑容，聽著他用最后一絲力氣說：“別信他……這顆心，是假的……”p>p>霧氣散去時，千道尋已經(jīng)消失了。石桌上只留下一顆跳動的心臟，散發(fā)著淡淡的金光，正是韓晏的神心虛影。p>p>黑袍人拿起心臟，朱筆在上面一點，心臟突然睜開一只眼睛，瞳孔里映出千道尋的身影——他被困在一個透明的容器里，身l正在慢慢變得透明，像要融入其中。p>p>“第二場置換，換臉。”黑袍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詭異的愉悅，“用你的臉，換他的自由，或者……看著他徹底消失。”p>p>韓晏盯著那顆眼睛里的千道尋，玄色帝袍無風(fēng)自動，神力在l內(nèi)瘋狂翻涌。他知道這是陷阱，卻別無選擇。p>p>“我換。”p>p>韓晏的聲音在空曠的后殿里回蕩，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