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裴忌在書房里見了王管事,他神色忿忿。
“大少爺,有件事,老奴不吐不快。”
裴忌頭發披散,青絲如瀑,穿了一身月色的常服,斜倚在床榻邊捧著一本書看。
“王管事,你要說什么。”他的眸色沉了沉。
“大少爺,你把我們院子里的事交給少夫人打理,可少夫人似乎沒有打理事務的經驗,她所做的決定,恐怕日后會給少爺你招禍。”
他又詳細說了緣由,裴忌眸色始終淡淡。
“就因為這件事?管事權利已經交給少夫人,王伯你應當跟少夫人說,而不是來書房找我。”
王管事“撲通”一聲跪下,秋日里后背多了一層薄汗。
“是,是老奴的錯。”他目光含了熱淚。
“夜深了,下去吧,這次就算了,我念在你年紀大了。日后這些事情,都是少夫人管,她要是有什么做錯招惹禍事,我到時再出手幫忙不遲,但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我面前詆毀少夫人,你可知道。”
“是。”
王管事灰頭土臉從書房出來的消息不脛而走,大家都瞧出了裴忌如何在意這個未過門兒的少夫人,大氣都不敢出。
下個月是收糧食的日子了,到時大少爺和裴夫人若是知道糧食數量如此少,少夫人恐怕吃不了兜著走,也算是她年輕冒失的一個教訓。
送走管事們的宋瓷嘆了口氣,看著外頭天色。
今年,但愿百姓們都能安然渡過。
裴夫人哪里不知誰來說了,她眉眼愉悅,“愚蠢,到底年輕,這下算是落了把柄在我手里,屆時要讓我交出管家權,我便提起這件事。”
“這宋瓷小門小戶出身,果然不比大門戶的姑娘,會持家,隨意減少佃戶的交糧食的定量,愚蠢至極。”
“誰說不是呢。”裴夫人扶了扶鬢邊的翠玉簪子,“韶卿哪里如何?”
嬤嬤:“她安分守己,始終沒有動作。”
裴夫人不悅,“派人去告訴她,再不抓住機會,就回韶家去,日后她的事,我一概不管。機會已經給了,她抓不住,就是她自己沒用,本夫人不需要沒用的人在身邊。”
“是。奴婢派人去告知韶小姐一聲。”
她慵懶起身,打了個哈欠,心情很好,“今天就早些休息吧,聽了這個消息,我也能睡個好覺。”能看裴忌和宋瓷的笑話,還有什么事比這更能讓她開懷的呢。
開懷之余,她臉色有些暗淡,韶蓉突然想起自己十七歲入裴家的門,掌管內院花費了三年功夫才收復下面的管事仆婦,而宋瓷呢,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裴忌就把一切都替她想好了,怕她入府被刁難,甚至派人去了宋家跟她說話,為她立威。
韶卿送走了裴夫人身邊的嬤嬤,臉上的笑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