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說著,眼帶著淚,嘴角抽搐,忍不住哭出來。
這一哭,那男人更惱了:“呸,那小zazhong指不定跟他娘一樣,在外面水性楊花,風流成性!”
紀慕人眼看情形不對,馬上站起身,賠禮道:“實在對不住,讓您提起往事,傷心落淚,是我的不是”
男子一臉酒氣,看了紀慕人一眼,哼了一聲:“知道是你的不是,就趕緊滾,要不就賠錢,你害得俺們家雞飛狗跳,賠錢!”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過無禮,聽著像醉酒的瘋話,但要錢的樣子又清醒得很。
紀慕人覺著找人打聽事,是該表示表示,于是掏出碎銀,遞給了男人,正想說話,碎銀就被男子一把搶了,咧著嘴直噴著酒氣,紀慕人往后躲了躲。
“哥哥干嘛給銀子。”蕭歲溫湊近紀慕人悄聲道:“那是你的東西,自己留著,以后別給別人。”
紀慕人搖搖頭,“我們有求于別人,給些也是應該的。”
蕭歲溫裝作沒聽見,低頭玩著袖子上的線頭,紀慕人才發現,蕭歲溫不知什么時候,也換了身衣衫。
他原本的那身即修身又隱隱帶著貴氣,料子極好,繡工也好。紀慕人接觸的布料多,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料子在人間恐怕是只有皇上才能用的,但蕭歲溫的更加柔軟貼身,又嵌了罕見的流金絲線,無論是誰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現在他卻換了身和自己相似的平民服,難道他的衣服也shi了?可他什么時候換的,紀慕人竟未察覺。
不過這沉悶又粗糙的東西穿在蕭歲溫身上,反而顯得有些特別,紀慕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實在很難想象,他一定穿不出蕭歲溫這身氣質。
蕭歲溫忽地抬頭,像是故意撞上他的視線,道:“哥哥為何盯著我看?”
紀慕人一愣,尷尬回頭,見那婦人從腰間抽出一塊干凈帕子,終于擦了眼淚,馬上笑起來:“對不住,讓二位看笑話了。”
那男子收了錢,也不再咄咄逼人,安靜地從屋外裝了一罐新酒,進來繼續喝。
婦人坐下,臉帶淚痕,回憶道:“禾娘是我的長姐,我名喚月娘。”
“我出嫁那日,長姐忽然失蹤了,接連十幾天都找不到她人,后來她曾悄悄回來,說是要跟別人出一趟遠門,我也沒能阻止她,一去小半年了無音訊,后來再回來,就大著肚子。”
男人在一旁聽著,咽了口酒,“哼”了一聲。
“我是高興的,無論如何想讓長姐在家中平安把孩子生出來,只是這事不知怎地,讓村里人知道了,要活活打死肚中孩子,他們來了好些人,拿著棍子就打,長姐護著肚子,挨了十幾棍,還是我爹娘跪下苦苦哀求,村里人才停手,他們看長姐身下流了不少血,想必孩子是保不住了,才罷休。”
月娘說著,眼中又流出淚來,“當時我爹背著長姐回家,我娘哭了好久,也不敢去請郎中,就是請了,也不肯來,我和娘打算將那胎兒處理了,卻發現那孩子沒有流,命大得很,那日奇怪,好好的天忽然降下大雪,凍得家家戶戶都不肯出門,后來連著幾月,都是這般天氣,也沒有村民進出,長姐也順利生下那孩子。”
“我就后悔沒給那孩子扔出去凍死!”男子不知為何,如此生氣,邊說邊咬牙。
月娘不理會,紅著鼻子,抬頭看紀慕人和蕭歲溫,“不知二位和長姐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