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手捂住嘴,發出一陣奇怪的笑聲,笑完了才掐著嗓音,結巴道:“這,這是村長家哦,你,你也是來埋人,埋,埋酒的嗎?”
這傻子說完,一直干眨眼睛,笑著瞧他。
紀慕人放下手,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來買酒的,我來找村長有些事想要打聽,請問村長在哪?”
“嘻嘻嘻”傻子指向紀慕人身后,邊笑邊說:“那,那個,就是村長哦,當,當心別破,破壞了酒哦。”
紀慕人轉過身,剛才坐在那封陶罐的老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戴斗笠的男子,斗笠遮得低,瞧不見臉,一身凈白的衣衫幾乎融在雪氣里,男子拿著葫蘆瓢,從陶罐中輕輕撈了一勺酒,寬袖被風一吹,露出一截清晰的腕骨,他手一斜,清白的酒水嘩啦啦流回陶罐里。
斗笠下傳來洋洋盈耳的招呼:“來嘗嘗酒吧。”
紀慕人有些驚訝,竟有如此年輕的村長。
身后那傻子掐著嗓子扭捏笑了幾聲,像孩童般蹦蹦跳跳進了院中,拿起靠在籬笆上的一只小木劍。
紀慕人從傻子身上移回眼,望著那白衣男子道:“打擾您了。”
他緩步上前,坐在了村長身前的石凳上,男子將盛滿葫蘆瓢的酒水遞過來,道:“就嘗一口,別貪多。”
葫蘆瓢很大,里面的清酒薄薄一層,的確就是一口的量,但紀慕人從不喝酒,倒不是喝不了,而是他不喜歡酒味。
“多謝。”紀慕人接過葫蘆瓢,送進嘴里,抿了一口,抬眸望向白衣男子。
這酒異常的好喝。
男子半低著頭,仍然瞧不見臉,紀慕人仰頭喝完酒,將瓢雙手送了回去,“這酒入口甘醇,好喝極了,多謝。”
男子又將葫蘆瓢放在石桌上,蓋起陶罐,動作不緊不慢:“公子來這要問什么人?”
紀慕人本想在寒暄幾句,順便了解一下埋酒村家家掛白燈的原因,也能幫蕭歲溫打聽一下案子,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
既然如此,他也就直接問了:“我想打聽一個叫禾娘的女子,聽聞村長有埋酒村名譜,可否借來一看?”
男子點了點頭,到:“進屋去吧,外面風大,名譜在屋內,讓秀水拿給你。”
說罷,男子低頭,繼續封著陶罐,紀慕人謝過后,起身進屋。
屋門是開著的,進屋時,恰好一位滿頭銀發的婦人抬著熱乎乎的湯碗朝木桌走去,木桌前坐的正是方才那個傻小子,傻小子一手將木劍伸進后背撓癢癢,一只手拿著臟兮兮的湯勺,一直傻笑。
“哎呦!這是哪家的小公子來串門了?”
老婦人滿面寵溺地盯著紀慕人,發現紀慕人面生后,眸中閃過一瞬幾乎狂喜的神色,“村外的?是路過找地方住?我家正好空著一張床,快過來喝口肉湯!今兒天氣冷得很。”
老婦人將手里的湯放在桌上,走過來要拉紀慕人。
“不是不是,我剛與村長打過招呼,想來借名譜看看,他讓我進來找一位叫秀水的。”紀慕人沒有擅自四處打量,只是恭恭敬敬瞧著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