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晞臉上并無怒意,反而輕輕笑了出來:“趨利避害,人之常情,這事跟你娘沒關系,多半是爹的主意。”
那個嫡母什么性子,江蘭晞一清二楚,她可不認為那個嫡母有這腦子。
江雪映看著江蘭晞平靜的樣子,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了。
她訥訥道:“那那你真的不生氣?”
“生氣?”江蘭晞搖了搖頭,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有什么好生氣的,不過他們的打算可能要落空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
“快吃吧,吃完飯咱們回家,我會在家中住上幾日,到時候還有事要拜托你呢。”
出來一趟不容易,太子給的那份清單上的產業,不是一兩天就能處理完的。
況且以太子如今的處境,她也沒有可用的人,只能想辦法把父親拉上車。
當她被搶入東宮的那一刻起,她和江家都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
趁著這次出宮逃跑?
沒有戶籍往哪跑,官府會通緝,關卡過不去,客棧不敢收留,平民避之不及,連乞丐群體都可能舉報領賞。
跑山里當野人嗎。
江府雖薄涼,但江度畢竟是吏部的官員,其妻劉氏出身也算不錯。
最重要的是她幾乎什么事情都擺在臉上,性格容易拿捏。
這條人脈和信息渠道,該利用的還是要利用起來。
心思單純的江雪映,就是最好的橋梁。
東宮,典膳廚外庭院。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混合了谷物發酵甜香與濃郁酒氣的味道。
李陵身著玄青色常服,玉帶環腰,神態閑適地坐在一張紫檀木圈椅上,椅旁矮幾上置著冰鎮過的梅湯。
庭院中擺放著一套由銅盆、竹管、陶甕和盛滿冰冷井水的木桶拼湊而成的簡陋蒸餾裝置。
幾名年輕的小宦官在掌膳太監的低聲呵斥下,汗流浹背地忙碌著。
一人小心翼翼地往架在小炭爐上的大銅盆里傾倒著酒水,這已是本朝難得的佳釀,卻也不過十五度左右。
這個時代的酒水,主要以麴餅發酵米酒、果酒為主,度數普遍在15度左右。
銅盆被濕布密封,一根竹管從中引出,纏繞在冷水桶里,管口正對著下方一字排開的一個個貼著數字的酒壇。
“注意火候,火候要穩。”
李陵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指揮著小宦官們,按照他對蒸餾酒的模糊理解,嘗試著在這個世界搞出蒸餾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