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廂房內,此刻只剩下李陵與江蘭晞兩人。
李陵隨意地靠在坐榻上,目光實質般落在那纖細單薄身影之上。
“聽璃珈說你是自己執意要留下來的?”
江蘭晞依舊微微垂著頭,陽光勾勒著她沉靜的側影。
聽到李陵的問話,那雙低垂的眼睫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即歸于平靜。
她交疊在小腹前的雙手,指尖幾不可查地蜷縮,又緩緩松開。
短暫的沉默后,她終于抬起了頭。
那雙清亮的眸子迎上李陵審視的目光,眼中沉淀著一種遠超她年齡的通透與一絲恰到好處的,屬于‘弱女子’的無奈與認命。
她沒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用一種近乎陳述事實的柔順語氣,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殿下明鑒。”
她先恭敬地欠了欠身,姿態無可挑剔。
“臣妾是東宮承徽,名分已定,玉牒已錄,出宮又能去往何處呢?”
“臣妾雖然愚鈍,卻也知曉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道理。”
“臣妾既已入了東宮門墻,便是殿下的人。”
“如今東宮有變,臣妾是殿下的人,又豈有棄殿下而去的道理。”
她微微垂首,姿態放得極低,露出一截脆弱而優美的頸項。
這番話,滴水不漏。
李陵瞇著眼睛,目光不住地在江蘭晞的身上打量著。
你是我強搶來的,搶來之前你似乎還有個情郎。
你現在說這種話,你自己信嗎?
江蘭晞微微抬起眼簾,目光平靜坦然地迎上李陵的視線。
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沒有畏懼,沒有討好,只有一種近乎純凈的‘理所當然’和‘職責所在’。
靠,這丫頭看起來純凈的跟個晶瑩透徹的水晶,干凈的不含一絲雜質。
可這對嗎,這像是一個被強搶回來的女子該有的樣子?
李陵沉默了片刻,微微頷首:“你倒是有心了,說起來,你嫁來東宮也有段時間了。”
“雖說按照禮制,僅太子妃享有三書六禮、親迎歸寧的完整婚儀。”
“可你作為孤的承徽,享五品位份,也算是孤身邊正經的侍妾。”
“于情于理,孤都該親自帶著你回趟娘家,拜見一下你的父親,全了這翁婿之禮、歸寧之義。”
“也好讓你的父母安心,知道你在東宮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