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輕輕抬了抬手。
“有心了,賜座。”
侍立一旁的陌生女官立刻示意,兩個同樣面無表情的侍女迅速搬來兩張紫檀木圓凳,放在離床榻不遠不近的位置。
燕王李峻臉上笑容不變,從容坐下,那身天青色的常服襯得他越發英挺。
他身旁的高枕溪神情淡然,挨著圓凳邊緣坐下,雙手緊緊交疊放在膝上。
“皇兄不必客氣。”
李峻的目光掃過李陵額角刺目的紗布,又落在他蒼白虛弱的臉上,嘴角噙著那抹令人刺眼的關切笑意。
“看到皇兄能醒轉,臣弟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
他端起侍女奉上的茶盞,輕輕撇了撇浮沫,動作優雅,語氣如同閑聊家常般隨意地開口:
“說起來終究是臣弟的錯。”
他放下茶盞,目光誠懇地望向李陵,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懊悔。
“臣弟明明知道枕溪已經與皇兄你有了婚約,卻還是情難自禁的愛上了她。”
說道這里,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痛心疾首的規勸,仿佛真心為李陵著想。
“可是皇兄啊,臣弟今日斗膽,以弟弟的身份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你心中有怨,臣弟明白,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做出謀反那等糊涂之事啊。”
“千錯萬錯,根源自然在臣弟,你要打要罵,臣弟絕無二話!”
“可皇兄你就真的一點錯處都沒有嗎?”
他聲音壓低,帶著一種推心置腹般的惋惜。
“枕溪為什么寧愿做我的側妃,也不愿意做你的太子妃,還不是皇兄你平日里太過荒唐。”
“臣弟也不是要指責皇兄,只是見皇兄因情傷而如此自誤,臣弟這心里實在是痛如刀絞!”
他重重嘆息一聲,仿佛無比沉痛,“或許皇兄與枕溪之間,本就不該有這段因果,或許天命注定,她與臣弟更加相契。”
“臣弟今日冒昧前來,一是探望皇兄傷勢,二便是厚顏來向皇兄賠罪!”
他說著,目光溫柔地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的高枕溪。
“枕溪她日夜為此事憂心,時常勸導臣弟,要臣弟定要來求得皇兄諒解。”
“她說若是因為她的緣故,壞了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她將此生難安。”
“臣弟也深以為然,故此,臣弟已命人將婚期推遲至下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