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她寵愛有加,要她喚賾郎喚夫君,可其實提起她的阿爹,依然是一句“令尊”,一句疏遠冷淡的稱呼。
他自己并不曾意識到,但她心里明白,因為她只是一個妾,她的阿爹便不是他的岳父。
況且他是皇帝,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所以他可以輕描淡寫地說,令尊回來給他開恩,給他賞一個官。
多么居高臨下。
皇帝固然本應如此,可她未必想要這樣的夫君啊!
她抹抹眼淚,道:“咱們離開這里,一輩子不回來了。”
葉寒猶豫了下,才道:“好。”
他想報仇,想殺陸允鑒。
殺死村人的是陸家人,欺負了阿嫵的也是陸家人,這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若不殺陸允鑒,他終究不甘心。
可是阿嫵想離開,阿嫵還招惹了大暉的皇帝,于是他便想著,還是應該先離開。
先保護好阿嫵,把阿嫵安頓好,以后還可以想法殺陸允鑒。
——當然,也許他根本沒辦法殺陸允鑒了,他還是要活著,活著才能保護阿嫵。
其實這時候的阿嫵逐漸冷靜下來了,她大概猜到葉寒想報仇,但是她覺得憑他們自己不可能的,先逃吧,過幾天安靜日子再說,她真的太害怕了,心慌,總覺得根本逃不掉。
至于陸允鑒,景熙帝一定不會放過的,他會把陸允鑒碎尸萬段。
只是這些話,她一時不想和葉寒提,這里面的糾葛太復雜了,她沒辦法和葉寒說明白景熙帝是什么樣的人。
她對景熙帝既怕,又信。
下意識覺得他是疼愛自己的,但又覺得他心狠手辣心機深沉。
她自己都說不明白這個男人,比她大十幾歲,又是皇帝,這樣的城府和心機,她怎么能想明白。
相比之下,葉寒心思很單純坦率,他可能不容易理解一個皇帝為什么可以既溫柔憐惜,又能回頭把你殺了。
他們村里沒有這樣的人。
這時,天已經是凌晨時分了,他們來到一處水灘前,前方是蘆葦成片,后面則是荒草靡靡。
葉寒觀察了下周圍:“我們最好過去這水灘。”
阿嫵:“游水過去?”
葉寒沒吭聲,他在看著遠處水面,晨曦中,似乎有一條船。
阿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
他們這一路逃來,都是晚上時候逃,一直沒看到什么人煙,突然看到這么一艘船,阿嫵也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