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么就那么從旁看著?像是在看著陌生人,為什么不過來幫她!
這時,景熙帝終于開口:“放開她,跟我過來。”
他不再自稱朕,而是自稱“我”。
太子緩慢抬起發紅的眼睛,便看到了他父皇那雙深邃冷漠的眼睛。
此時此刻,明明自己高高坐在馬上,他的父皇只是隨意站在那里,卻居高臨下,俾睨四方,那是為父為君的霸氣,是不可摧折的天子威儀。
他從來都會輕易屈服于這個男人的威嚴之下,因為這是他崇拜敬仰的父親。
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必須反抗。
因為他的懷中有一個人,需要他去保護。
這是男人和男人的戰斗,他不能不戰而降!
景熙帝薄唇輕扯:“怎么,不敢?墨堯,你不敢放開她,單獨面對我嗎?”
他略偏首,淡茶色眸子有些蔑視的意味:“還是說,你只有拿一個女人做擋箭牌時,才有膽量面對你的父皇?”
倔強而銳利的少年因為體內過于激烈的情緒,眼眶發酸,身子發抖。
棗紅的坐騎焦躁地用蹄子刨著花紋地磚,發出噠噠噠的聲響,這個聲音在過于沉寂的宮廷中顯得格外惹眼。
阿嫵死死咬著嘴巴,甚至不敢發出任何一絲嗚咽聲。
她恨太子,但是也怕太子遭此連累,發生無可挽回的慘事。
無論如何,她對太子都存著不忍心。
站在遠處的景熙帝清楚地捕捉到了阿嫵淚眸中漾著的不舍。
她的眼中含著淚,在替別的男人擔憂。
還是她曾經有過床笫之歡的男人。
就在這時,他聽到太子,他的親生兒子用冰冷的聲音道:“好。”
在太子答應下來的那一刻,龍禁衛出鞘的刀劍齊刷刷收回,夜色中,鐵器的鏗鏘之聲此起彼伏,最后歸于無聲。
皇宮之中一片寂靜,只有龍禁衛無聲而齊整的腳步,他們如流水一般分開,為太子讓開一條通路。
身著錦衣挺拔彪悍的方越上前,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另一位龍禁衛統領道:“有刺客潛入禁庭,意欲謀反刺殺,太子護駕有功,斬殺刺客于殿前。”
這道聲音響在暗夜中,傳入每一個人耳中,所有人都挺拔肅穆,顯然沒有人有任何異議。
太子愣了下,突然意識到什么。
身為帝王,父皇在禁庭之中擁有絕對的把控權,很明顯,各路拱衛已經盡數被攔下,各大通道殿門嚴禁出入,在場的只有父皇身邊貼身親衛,是父皇牢牢拿捏在手中的近侍。
一切還不是由他來說,指鹿為馬他嫻熟得很!
于是突然覺得,在父皇面前,自己的故作鎮定以及迂回之策在他面前是如此幼稚可笑!
他根本不怕他鬧,甚至就是要讓自己清楚看到,給你機會,你帶不走她,你只能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