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喜歡這樣,可他似乎太過敏銳。
于是她低聲嘟噥著道:“阿嫵告狀了太子妃啊,總得一個個地來。”
景熙帝眸色溫柔,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是朕沒有給你底氣,讓你和朕提起這一樁委屈。”
阿嫵一下子不說話了。
他對她好,她很感動,心里喜歡極了,可是為什么要她和德寧比較。
她并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想。
有些事情,本來就該是那樣,非要去鉆牛角尖,說得那么直白,有意思嗎?
景熙帝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眉梢,視線銳利,但聲音卻溫柔到仿佛誘哄:“阿嫵,朕要聽你說,你怎么想的?”
阿嫵垂下眼,到底是道:“我和德寧,并不一樣,且永遠不會一樣,我絕不會告德寧的狀。”
景熙帝抿著唇,無聲地看著她。
阿嫵覺得自己快被看透了,她推開了他,別過臉去。
她望著窗外,窗欞前擺著的是燠室熏制的堂花牡丹,此時牡丹正開得嬌艷,滿室清香。
她淡淡地道:“你便是對德寧惱了,責罰她,她心里難過,但不會忐忑惶恐,因為她知道你是她的父親,自己的父親再惱,又能把她怎么樣,該有的她還是有。”
景熙帝緊盯著她略顯冷漠的側臉:“然后?”
阿嫵:“臣妾自然不一樣,若哪日皇上惱了臣妾,直接把臣妾趕出去,殺了,或者關了冷宮,臣妾也說不得什么。”
所以,那些旖旎歡愛時的言語,她怎么會信。
男人的許諾不過是一時的,都會變,更何況他不是尋常男人。
她怎么可能輕易忘記,他起身離開時的絕情,以及他要扼殺自己時的殘忍,她怎么會傻到相信他會永遠疼愛自己!
與其寄希望于男女情愛,她還不如盼著腹中的皇嗣為自己帶來一些依仗。
這些話,他原不該問,她也不想說。
她不明白為什么他突然這樣,這甚至讓她想起陸允鑒。
男女之間,有緣則聚,無緣則散,為什么應該散的時候,他卻要強求?
景熙帝抿著薄銳的唇,望著眼前曾經對他千依百順的小娘子。
他把她捧在手心,什么都給她最好的,不顧一切地哄著她,寵著她,可她卻說出這種話,簡直是拿刀片扎他的心。
他怎么可能舍得那樣待她!
他從來都知道她是一枚毒果,可他卻沉溺其中,貪心地要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