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看都不曾看一眼兒子:“對于這個葉寒,你怎么看?”
太子聽這話,垂下眼簾,略猶豫了下,道:“依兒子看,此子不過貪生怕死之輩,先是想推脫責(zé)任,撇清罪過來保全自己,如今在嚴刑之下,知道抵不過,不得不認了。”
景熙帝輕嘆了一聲,笑了。
太子愣了下,他在父親的這聲笑中,感覺到了窺破一切的情緒。
這讓他心底涌現(xiàn)出一些狼狽。
景熙帝:“你生怕朕惱了她?”
太子微吐出口氣,含糊地道:“父皇,這次的事,也不能怪她,她只是被嚇壞了,她……”
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阿嫵確實和那個男人私奔了,這是事實。
景熙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兒子,他在擔(dān)心,在求情。
“墨堯,她哭著跪在朕的面前,為她這位竹馬求情,要朕放過他。”
他的聲音很平淡,仿佛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太子無聲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景熙帝:“所以朕一直想知道,憑什么?”
他冷冷一笑:“可是現(xiàn)在朕知道了。”
說完,他邁步離開。
太子望著景熙帝的背影,回想這幾日審訊葉寒的種種,心便咯噔了一聲。
其實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察覺到哪里不對勁,但他下意識忽略了。
現(xiàn)在,父皇的言語讓他明白,他確實上當(dāng)了。
葉寒先是荒謬可笑地推卸責(zé)任,之后被嚴刑逼供,才說出所謂的真相,其實就是要以此取信于他們,讓他們相信他的供詞。
他在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想盡量為阿嫵多承擔(dān)一些,想為阿嫵爭取一些存活的希望。
那個少年,和自己年紀不相上下的少年,可以為了她編纂謊言,自我抹黑,可以放下倔強的骨氣,讓自己變成一條怯弱的狗!
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才會值得阿嫵跪在那里,不惜一切地哭著請求,求帝王放過他的性命。
阿嫵擺弄著手中的九連環(huán),吭哧吭哧玩了許久,一抬頭間,便看到了景熙帝。
他正站在漢白玉仙人插屏旁,一旁的青玉海晏河清書燈投射出些許的光來,在他臉上投射下一片光影。
挺峻窄瘦的鼻梁堪堪落于燈光下,明暗交匯間,在薄薄的唇間投射出拉長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