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殺了陸允鑒的姐姐,陸允鑒仇恨自己,萬一狹路相逢,說不得有用!
她和德寧公主換了衣裙,由德寧公主幫襯著出了瑯華殿。
接下來一切順利到不可思議,以至于當(dāng)阿嫵換上了尋常仆婦的粗布衣衫,背著一個裝了細(xì)軟的藍(lán)花小包袱,騎著一頭毛驢,匆忙奔向附近的真武道君大觀時,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逃出了深宮,得了自在。
當(dāng)然也不是真的自在,這里還屬于都城的郊野,她必須設(shè)法逃得遠(yuǎn)一些,最好是逃往東海,徹底逃出大暉!
她很快抵達了真武道君觀中,這真武道君的神府占地頗光,遠(yuǎn)遠(yuǎn)看去,便見寶殿琳宮,回廊復(fù)道,香火裊裊而起,又因接近仲夏時候,這會兒官宦人家市井小民全都來燒香祈福,那道觀前還有許多畫攤,賣牛鬼蛇神各路神仙的畫像,以及一些零散小食。
阿嫵混在人群中,順著石磴往上去,小心翼翼地進了寶殿,尋到一個小道士,大著膽子打探葉寒,她也不知道葉寒如今的道號,只說是“俗家名諱葉寒的”又大致比劃了個子外貌。
那小道士一聽:“可是南方口音?”
阿嫵連忙點頭:“是是是!”
小道士便讓阿嫵稍等,阿嫵便站在西配殿的西北隅,這里有兩棵龍爪槐,并有八角小亭,阿嫵躲在龍爪槐下,提防地盯著周圍人等。
她不知道德寧公主那里能瞞過多久,若是不幸,說不得宮里頭已經(jīng)開始捉她了。
正想著,就見前面搗椒紅泥墻下,有一穿了道袍的小道士匆忙往這邊走,赫然正是葉寒。
看到葉寒的那一刻,阿嫵淚水奔涌而出。
葉寒也看到她了,他顯然也驚得不輕,連忙看四周圍,見周圍沒人,當(dāng)即跑過來,之后以眼神示意,讓阿嫵跟著他走。
阿嫵不敢出聲,生怕引起周圍人注意,便跟著葉寒往前走。
葉寒走得很快,他順著前面甬道,走過正殿,來到飛檐流丹的鐘鼓樓下,之后繞過一道回廊,便停在一處朱紅槅子前。
那里有一處藤蘿架,此時綠葉正茂,恰好擋住不遠(yuǎn)處人群的視線。
葉寒的聲音因為緊繃而略顯嘶啞:“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是貴妃,貴妃娘娘,天子的御妻,如今竟然穿成這模樣跑來道觀,這必是出了大事!
阿嫵終于見到葉寒,心略松了下來,覺得自己有了倚靠。
她拖著哭腔,小聲說:“阿兄,皇帝要殺我,他必要殺我了,我想著我得趕緊跑。”
葉寒:“為什么?他為什么要殺你?到底怎么了?”
阿嫵看看四周圍,周圍有香客,雖然沒人往這邊看,但她依然心慌。
她咬牙道:“阿兄,時間不多,反正他就是要殺我,我得離開,阿兄帶我離開好不好?”
葉寒略抿唇,看著阿嫵,神情間有幾分猶豫。
阿嫵有些忐忑,她突然意識到,她信任葉寒,把葉寒看作親人,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找他,要他帶自己逃,因為她下意識覺得,他就和自己父兄一樣,是永遠(yuǎn)會幫襯自己,是自己可以倚靠的人。
可是這樣會連累他,也許他并不愿意。
她張了張唇:“阿兄,我——”
葉寒卻捕捉到了她的心思,他直接打斷她的話:“我自東海劫后余生,一路北上,其實就是要尋你,一直在尋你,你若有難,我什么都可以做,死也愿意為你做。”
阿嫵怔怔地看著他,看到他墨黑眸底的隱忍以及壓抑。
她頓時鼻子一酸,這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過去,昔日那個熟悉的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