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只想到一種可能。
太子。
以及太子心儀的女子寧氏。
寧氏被送至延祥觀出家修道,太子心思還沒絕,這一遭只怕是又勾起心事來。
他眼底涼淡,面無表情地道:“宣。”
福瑞得令,匆忙出去了,沒多久便見宮女香茵低著頭進來,進來后跪在那里見禮。
景熙帝坐在禪椅上,捏著茶盞,慢悠悠地品著。
香茵只覺帝王的威嚴感撲面而來,她跪在那里,不敢言語。
景熙帝:“說。”
香茵舔了舔唇,戰戰兢兢地開口:“娘娘吩咐奴婢傳話,太子殿下自打上了山,便一徑想見出家修道的寧氏,昨夜竟然貿然要闖延祥觀,被侍衛攔下。”
景熙帝不置可否。
香茵大著膽子繼續道:“聽說今日一大早又在觀外候著,娘娘實在沒法,才吩咐奴婢向萬歲稟報,請萬歲爺定奪。”
景熙帝神情平淡:“寧氏入了延祥觀后,可還安分?”
香茵:“寧氏入了道門后,法號妙真,前兩日娘娘叫來問了句話,看著倒也循規蹈矩,這兩日因觀中人多,又怕看在太子殿下眼中,觀中便要她留在房中,不許外出,免得節外生枝。”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隱隱有些忐忑。
景熙帝察覺了,他沒什么表情地掃了香茵一眼,卻是不置可否。
他自然知道香茵這一遭過來必有用意,但對于后宮諸妃行事,他素來睜一眼閉一只眼。
他受命于天,臨御天下,享八方進貢,看萬國來朝,后宮翻不出什么大風浪,他沒必要為這些雜沓小事多花心思。
——此時的他自然不會意識到,他但凡肯多用一些心思,或者隨意派近衛去查查,便馬上知曉,昨夜被他摟在懷中,讓他銷魂蝕骨的尤物到底是何許人也。
他也便會知道,自己已經踩踏在人倫綱常的懸崖邊。
可人生的玄妙和殘酷便在于,當你終于意識到潮汐來時,你已泥足深陷。
他縱為帝王之尊,也不能幸免。
而香茵這次過來,確實是別有用意。
妙真丟了,跑出去不見了,這是大事,如果讓太子知道了,還不知道鬧出什么幺蛾子。
偏偏妙真走丟時,恰好皇后駕臨延祥觀,難免有些嫌隙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