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用人（第1頁）

武城跟著母親回到小樓，一進院子，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他的目光瞬間被桌上那碗米飯和炒青菜吸引，兩天沒吃東西，肚子頓時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武媽看在眼里，心疼地說道：“兒啊，這是給東家盛的飯。”武城咽了咽口水，盡管腹中饑餓難耐，可還是強忍著，緊緊抿著嘴唇，微微別過頭去，不去看那誘人的飯菜。

此時，程書香剛剛將監控系統調試完畢，正打算下樓吃飯。他的腳步輕快，心情也因監控順利安裝而頗為愉悅。然而，當他剛走到一樓，便看到了令他頗為驚訝的一幕，武媽帶了一個年輕人在樓下候著，看到東家出現武媽“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他面前。

武媽抬起頭，眼中滿是哀求之色，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說道：“東家，這是我兒子，名叫武城，今年20歲了。他打小就勤快，啥活都能干，也不怕吃苦。您行行好，賞他口飯吃吧。”

說話間，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盡管她知道程書香是個寬厚之人，但畢竟昨天才剛剛來到這里做事，還沒能完全摸透東家的脾氣秉性，就貿然請求收留自己的兒子，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如今這世道，到處都是流民四處找活干，可朝廷賦稅繁重，許多中小地主都自身難保，根本養不起太多人。武媽深知這其中的艱難，因此越發擔心程書香會拒絕。

程書香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了武城身上。

只見這小伙子身高一米八有余，許是長期食不果腹，身形顯得精瘦，可那精瘦的身軀卻透著一股堅韌。他的一雙手，粗糙干裂，布滿了厚厚的繭子，一看就是平日里沒少干活。

見程書香只是靜靜地打量著，并未開口說話，武媽心中愈發著急。

她生怕兒子沒被收留，又回到碼頭和那些人搶活打架，落得個不好的下場。

慌亂之中，她急忙伸手拉住武城的衣服，一個勁兒地使眼色，示意他也趕緊跪下。

武城無奈，只能順從地緩緩跪下。

程書香這才開口，聲音平和地問道：“挺好的一個小伙子，為何非要到我這兒來做事啊？”

武城趕忙挺直了身子，恭敬地回答道：“回東家的話，小人原本在碼頭干些雜活。如今我娘有幸被東家雇傭，小人想著能到東家這里，也好就近照顧我娘。”說罷，他微微低下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忐忑與期待。

程書香饒有興致地看著武城，開口問道：“小伙子都會些什么？”心里暗自思忖，若能得一得力幫手，于自己這復雜的處境而言，不失為一件幸事。

武城趕忙恭敬作答：“回東家的話，我有兩膀子力氣，從小學了一些拳腳功夫，對付個大漢不在話下。”說這話時，他微微挺起胸膛，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那是對自身武藝的篤定。

程書香聽聞，不禁有些驚奇，追問道：“為何不在家種地？”他試圖從武城的過往經歷，去探尋這個年輕人更深的品性。

武城神色黯然，嘆了口氣說道：“俺家是山東東昌府的，連年干旱，地里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可賦稅卻越來越重。為了交稅，實在沒辦法，只能把地賣了。一家人沒了生計，只能流落到臨清找些事做。俺原本尋思著去當標兵，可那行當需要走南闖北，俺實在是放心不下俺娘，只能在碼頭上討生活。”

程書香聽著武城的講述，心中泛起一絲同情。仔細問了一下標兵，才明白這是鏢局最原始的一種形式。臨清商業繁華，貨物往來頻繁，安保業務需求多，自然催生了這個行業的發展。但他也清楚，當標兵實則是刀口舔血，危險重重，是個高危行業。

程書香又接連問了武城幾個問題，武城都對答如流。從這一來一往的對話中，程書香看得出武城是個實誠人，回答問題不遮不掩，質樸且誠懇。程書香心里不禁有了計較，回想起上次與胡四、破落戶交易時的驚險，要是當時帶上武城，安全系數想必能提高很多。況且武城母親在此，想來他也不會生出什么異心。

不過，人心難測，程書香覺得還需要最后試探一下。于是，他神色一正，開口說道：“我這里暫時沒有那么多活可干，但是念你一片孝心，我可以暫時收留你，不過需要考察幾天。等合格了，再給你定月錢，要是不合格，那就只能從哪來回哪去。這幾天你可以在店里吃飯。”程書香一邊說，一邊緊盯著武城的表情，試圖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些什么。

武城聽了，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感激，二話不說，“噗通”一聲磕了個頭，說道：“謝東家，我一定好好表現。”此刻的武城，心中滿是對程書香收留之恩的感激，同時也暗暗發誓，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努力做事，不辜負東家的這份善意。

程書香看著武城，微微點頭，說道：“去吃飯吧。”看著武城走向飯桌的背影，程書香心中默默思索，這年輕人究竟能否成為自己可靠的助力，一切，還得看這接下來的考察。

程書香剛剛安置好武城，正準備坐下來享用遲來的午餐。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緊接著，謝二那略顯圓潤的身影“恰巧”出現在門口。

只見謝二滿臉堆笑，一進門便夸張地唱了個肥喏，聲音洪亮地說道：“程掌柜，我給你道喜來了！今兒個我可是一番奔走，不辭辛勞，踏破了好幾家酒樓的門檻。嘿，您猜怎么著？還真有幾家酒樓對咱程家的胡椒甚是感興趣，愿意下訂單呢！我一聽，這可是大好事兒啊，一刻都不敢耽擱，急忙就趕過來給您報信了。”

程書香看著謝二那副模樣，心里跟明鏡似的。

這時間，可不正好卡著飯點嘛。心中雖明白謝二的心思，卻也不點破，只是不動聲色地試探問道：“看你這著急忙慌的樣子，還沒吃飯吧？”

謝二一聽，趕忙擺了擺手，一臉大義凜然地說道：“為了程掌柜的生意，我哪兒還顧得上吃飯啊！哪怕不吃飯，我也要一門心思把胡椒生意干好，讓程掌柜滿意。這事兒可比吃飯重要多了！”話雖這么說，可他的目光卻忍不住在桌上的米飯上瞟了幾眼。

程書香見狀，心中暗笑，卻依舊一臉和氣地笑道：“你我相識一場，可不是外人。沒吃飯就別硬撐著，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正好，你點上幾個菜，吃飽了咱們再細談生意上的事兒。”

謝二一聽，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他知道程書香在謝家酒樓存的有銀子，這頓飯算是有著落了。當下也不客氣，拿起紙筆，在單子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平日里垂涎已久的菜名，什么紅燒獅子頭、清蒸鱸魚、糖醋排骨，寫得那叫一個暢快。寫完后，他把單子遞給一旁的賴保，笑著說道：“勞煩兄弟跑一趟，去讓酒樓趕緊做，咱程掌柜還等著和我談生意呢。”

賴保接過單子，應了一聲，便快步出門而去。程書香看著謝二，心中不禁感慨，這謝二雖說世故了些，但在生意場上，倒也有幾分用處。